铺垫了几个月,青岛的夏天终于来了,虽然,偶尔的一缕风透过窗纱钻进来,依然暗含着一股子冷冽,仿佛鞭梢轻轻打在身上,让人禁不住一个寒噤,但是夏天确实象往常一样,在7月的中上旬如约而至。
青岛是以海著称的,然而离海边只有几分钟车程的我,照例是不去的,大约是生长在内陆的基因,让我骨子里更喜欢温和的长着悠悠水草的湖泊,以及浩浩汤汤东流的大河,还有宛转清澈的小溪,而对于暗黑辽阔,变幻莫测的大海,我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恐惧,打心眼里爱不起来,再加上海边的紫外线最强,沿着海岸走一圈,或是海里游个几百米,皮肤就会黑好几个色度,而且,海边的风即使在夏天也那么粗粝,阳光无遮无挡,刺人眼目,再加上密集的游人,叫嚷的小贩,都让人不胜其烦,所以,每年我感受的夏天永远不在海边,而在公园或山上。
今年山上也不得去了,就一天一次公园大游行,或者跑步,或者散步,每次两小时。所以我感受的青岛的夏天,多来自于树木繁盛,花草连天,蝉声阵阵,一碧万顷的湿地公园。
无尽夏和玉簪是属于初夏的,此刻它们艳艳的花朵经受了无数个烈日的烘烤,开始褪色,带着半焦的白。松果菊和金光菊属于仲夏,鲜亮的花盘不褪色,而是花瓣掉落,变成苍黑的一粒。盛夏的花朵是木槿和大花秋葵,都刚刚开了几朵,花形硕大,清丽无双,是我的最爱最爱,每次跑步经过,都久久逗留。
那棵栀子也开始开花了,好几支花骨朵几欲挣破浅绿的外衣,不出意外第二天,最晚第三天就会爆出雪白的花朵了,可我始终都没见到一朵花开,因为等不及它们绽放,路过的人就给折走了,只留新鲜的断茬和另外逐渐长大等着折的花蕾在上面。一直努力生长,到夏天刚刚有些繁密的花枝,这几天又疏落了。
野苹果已经红了一半,日本木瓜也长到半大了,海棠果开始变紫变软,杜梨的小果透出熟黄,碧绿的柿子一天比一天圆满。
前些天声声急促的布谷鸟再不闻声迹,仿佛没有来过。我猜,它们已把蛋下到其他鸟的巢里,独自迁徙,去到更温暖的南方了,听说布谷鸟的迁徙路线会横跨大半个地球呢。
不过,公园并不因少了布谷而寂寞,前几天池塘里还三三两两如同入定老僧一样间或一叫的蛙声,如今已稠密地响成一片,重重地脚步声,也没吓到它们停止欢唱,或许觉着人多势众吧。
况且,已开始有细细的蝉声,是小蝉,学名叫蟪蛄,大蝉的声音还没听到,可是一到夜晚,树林里就已经布满拿着雪亮手电筒三三两两找知了龟的人,我怀疑没有大蝉叫是因为幼虫都被捉走吃掉了。有时从临近跑道上跑过,刺目的亮光会刷一下扫到脸上来,每次都会用发光人听到的声音生气地骂一句,一为我最讨厌的类似车大灯的强光,二为那沉睡地下四五年一句夏歌都没唱的夏蝉。
几条步行道上,跑步的人不多,健走的人却不少,或悠闲缓行,或边看手机边踱步,有人一身跑步装备,阔步疾走咻咻有声,有些父母爷娘呼儿唤孙告诫慢行,几辆两人或三人自行车如黄包车般左右晃行。
骑行的人一如既往的风姿飒爽,背弓起来几乎与地面平行,每每锐利地掠过,只留下腕上或腰间绑着的手机发出的一缕劲爆的音乐声。
公园里的几个停车场,车停的水泼不进,平常可是都有大量的空位。
靠近小区的公园部分有好多个广场舞小分队,天一黄昏就开始陶醉忘我地跳,每个小分队都有跳得好的,舞姿奔放,大开大阖,节奏感强,身体象会说话,还表情丰富,看得我好生羡慕,谁说我大汉族音乐感不强,一个小小的广场舞队伍里就人才济济。
后疫情的生活似乎已恢复如常,处处歌舞升平,安居乐业,可是谁知道呢,或许看似未变,其实某一天蓦然回首,已变得面目全非。
这就是我感觉到的青岛的夏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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