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聊

时间这双脚真是快，好像刚过完年，一转眼这一年又要过半了。

昨天下班后去医院看望生病的大姑，大姑是我爸的亲姐姐，是我爷奶最大的孩子，唯一的闺女，我爸是第五个孩子，他们之间相差了十几岁。我跟我大姑之前感情不深，但是听说她病危，我这个侄女也该去看看。

去的时候表姐她们不在那，正好碰上大姑的两个女婿在，我跟他们的年龄相差有些多，平时也是一年见个一两次面的，若是以往我们聊天可能也没有什么可以聊的。但昨天我们却聊了很久。先是跟躺在病床上的大姑聊聊，问问情况，表示一下我的关心，接着就是问候一下姑父，又跟两个表姐夫聊天。

我不是一个擅长聊天的人，尤其对于不是特别亲密的人。但这次聊了很久，我自己都感觉奇怪。之前很多次堂妹都跟我说，因为我有工作，又是个老师，大姑家的人都给我几分薄面。

我知道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因为我并没有得到大姑他们的优待。相反自从我知道我三四岁的时候，爸爸有个机会要去武汉家具厂工作，机会难得，他跃跃欲试，但是家里就我妈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加上地里的庄稼还有一头牛，我们三个年龄还是挨肩，一个比一个小一岁多。我爸想着让我去大姑家一段时间，到时候他给大姑拿钱，他满心欢喜地以为他跟大姑亲，一直帮大姑家干活，大姑肯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认为两个表姐那么大，大表姐当时都快二十岁了，已经定亲了，二表姐也十五岁了，也不上学了，每次他去大姑家，两个表姐都四舅长，四舅短的，只是他没有料到大姑会那么果断地回绝，干脆利落，甚至找了一个借口说：“让我照顾也行啊，这妮子呢以后你们别要了，就当我的老闺女了。”我爸生气了，大姑自己有俩闺女，俩儿子，他呢，当时是两儿子，就我一个闺女，宝贝着呢，当然不会同意大姑的说法，于是他扭头就走了，不再提去武汉家具厂的事儿。

这些事儿一部分是从我妈嘴里得知的，一部分是从我奶奶嘴里得知的，还有一部分是我大姑自己说的。当年我上大学的时候，我爸自己说幸亏当时不在我大姑家，不然以我姑父那个抠门的样子，怎么可能让我读书读到二十几岁。而我大姑则说当时若是在她家只要我学习好，她们也是愿意供我读书的。我奶奶说谁照顾的孩子和谁亲，当时大姑不照顾我是对的，因为姊妹之间因为孩子生气的太多了，万一我大姑不舍得还我，我爸妈肯定不干，姐弟之间会有矛盾。我作为当事人，对这件事儿不予评价，因为谁是谁非已经不重要了，亲戚就是亲戚，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

不过这个事儿没有成为他们姐弟之间的隔阂，他一如既往地跟大姑亲，并且在我们长大后，也要求我们都跟大姑亲。

我们昨天之所以聊那么久久，绝对不是因为我的工作，更不是因为他们对我另眼相待。而是因为我们有很多可以聊的话题吧。

一个是大表姐的闺女今年参加高考，亲戚见面难免问问情况，何况我曾经教过她，那孩子自幼懂事儿，又非常自律，初中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高中的重点班，但是听说上了高中之后开始吃力，毕竟一直都非常努力的孩子也没有什么潜力了。大表姐夫说他不主动问孩子的成绩，不敢也不想给孩子施加压力，因为孩子这一年暴瘦，考的不满意自己回来就哭，他根本不忍心问。

其实想想也是，那个时候的我不也是那样吗？掉头发，连绵不绝的口腔溃疡，这种压力和痛苦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二表姐夫的闺女上高二，我也算是教过她。跟两个大男人聊天本是尬聊，但是因为我是一个老师，也是一个妈妈，因为再聊孩子上，倒是找到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