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简单讲了讲先前做了的工作,raw data的部分迅速地跳了过去,毕竟还没发表,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未来的合作者,能做出点什么东西。把道听途说得来的东西倒腾一下抢着发文章这种事,近些年可完全不罕见,更有甚者以此鸠占鹊巢,顶替上别人的晋升机会。跟庸俗小说里写得血雨腥风的商战也差不多吧。虽然这小仓鼠看着不像,但防人之心毕竟不可无。
杜教授的删减版前沿进展报告,乔松听了个七七八八迷迷糊糊。他明年就要面临职称评定,可是从学校毕业这几年,才把住院医熬出头,哪里有空管科研。文献更是好久不看了,休假时间都睡过去还嫌不够呢。药物开发者们这几年在做啥,老实说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目前的计划就是这样,乔医生有什么建议吗?”杜仲讲完了。
乔松假装自己听明白了,点点头说:“暂时没什么,先按这个做吧。您下次来还是先联系一下吧,我不常在办公室。”
杜仲也点头:“好的好的,麻烦乔医生了。后面具体实验我会让学生来附二院和你交接,一个研三的学生,叫蓝鹤望。”
“……噢,您自己不在做实验了?”
“做一点,不多了。太忙了,没时间到bench(试验台)上。那我今天先走了。”
“哎,好的。我送您出去。”
乔松把杜仲领到楼底,抬起左腕看一眼表,四点半了。乔松心想:杜教授也是厉害,这他妈给我讲了两个小时课。接下来要开始做实验了,吃不着午饭的日子更多了。说起来在学校搞科研真爽啊,都不用自己做实验。等我申主任吧,也把申下来的基金给别人做,做甩手掌柜。乔松有点心塞,撇撇嘴把还没出口的小抱怨摁下,扣上医师袍扣子上楼巡病房。
正好五点差五分,乔松潇洒地把最后一个病患的病历在指尖转了个圈儿插回病床前,双手揣进白大褂兜里,甩甩腿回办公室准备下班。他拿出手机给Alex发消息。
“今天晚饭?”乔松发过去。Alex是乔松的炮友,凭借名字优势排在了通讯录前列。他是个软件工程师,他自己这么告诉乔松。“就是程序员呗”,乔松当时是这么回的,具体做什么,他没仔细说,乔松也没仔细问。他们一周约个一两次,在宾馆或者Alex的公寓——乔松不喜欢别人去他家。这种关系对乔松来说真是太舒服了,没有承诺,也没有对明天的期待。这些东西他不需要,其实说不需要简直是逞强,这些虚妄的责任感可能是乔松心底竭力逃避的恐惧。
“行,晚饭。”
“我有事跟你讲,晚上就算了。”
“怎么了?”
“晚饭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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