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霍尼曾经写过一本书,叫做《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原谅我偷换了一个词作为标题,因为如果要问这个时代最不缺的是什么,我觉得焦虑肯定是能挤进前三名的。这几天,身边一位互联网行业的学员跟我说已经焦虑到干扰日常的工作与生活状态。相信很多人都曾经历过这样的时刻,内心仿佛有一个警报器在嘟嘟嘟作响,吵得自己也没法平静。
我们为什么会焦虑?
既然要探讨焦虑,首先要思考的肯定是为什么焦虑会发生?我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样,过去都会有一种对待焦虑的粗暴方式:拒绝它。当焦虑情绪涌上心头,我们往往即刻产生一种消极的否定感:我不能焦虑。
但相信大部分人也体验过,这种抗拒的方式导致的结果很可能是你更焦虑了,你越想按捺住,它反而回以更大的反作用力,让你陷入更汹涌的情绪漩涡之中。可是,我们很少做的,恰恰是思考一下,焦虑的角色到底是什么?
积极心理学之父Martin Seligman曾说,焦虑就是人的心灵卫士,它从你暂时从忙忙碌碌中抽身出来,停下来让它做一个全面体检。并且它不受你的意识控制,即便在睡梦中也在扫视着你的生活,将家庭、事业、娱乐一一排查,直到找到不对劲的地方才肯罢手。一旦发现,它就开始担忧,让我们感觉不舒服。更甚者,如果它觉得情况严重,会破坏我们的睡眠和胃口,竭尽全力让我们意识到这些不对劲之处。
以我那位学员为例,在今年动荡的互联网环境之下,大批的公司失败或者裁员,这种宏观的不安定感加剧了她对自身可替代性的担忧。这样担忧,其实就是对自身的一种提醒,她又感觉自己在一些方面的确可能竞争力不够,再加上苦恼于情绪,一来一回之间,状态就更差了。但换一个角度想,如果没有焦虑的提醒,她会不会及早思考自己的竞争力呢?这种警觉性难道不是一个学习的契机吗?
正如Martin Seligman所比喻的,请把焦虑想象成汽车上一闪一闪的“汽油不足”警示灯。它提醒我们也许该在下一个休息站加油,如果你选择切断电源,完全忽视它存在的原因,结果会更惨痛。所以,他认为对待焦虑,我们应该忍受、关注甚至心怀感激。
不去想北极熊
另一个不鼓励否定焦虑的原因,其实是由我们的认知方式决定的。一个很简单的小测试,告诉自己:不去想北极熊。是不是大脑里立刻蹦出了萌萌的雪白北极熊画面。
而且,一边抑制焦虑情绪一边工作,本身就不符合大脑的青睐模式。如果你必须强迫自己压制焦虑感,一边还要面临工作的挑战,你就会很难或者根本无法自我控制,这种现象被命名为自我损耗(ego depletion)。心理学中做过相关的系列实验,比如要求受试者一边看一部能引起情感共鸣的电影,一边抑制自己的情绪反应。在随后的耐力测试中,他们表现得很糟糕。
不如我们作伴
肯定有人想问,那么,除了不要否定焦虑,认可它的价值以外,有没有一些方法能够帮助我们减缓焦虑的情绪呢?
Martin Seligman在《认识自己,接纳自己》中提到军队心理咨询师或者生理精神病学家训练狙击手的方式。狙击手射击之前至少有两天无法睡觉,因此他会很疲惫。咨询师和精神病学家们除了用药物或心理干预来缓解这种疲劳之外,最主要的方式却是要求狙击手们在极其疲惫的状态下练习射击。换言之,不是让他避开消极处境,而是在消极处境之下,仍然发挥良好的水准。
这让我想起写上一篇文章的情境,因为前一天晚上睡眠不好,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情绪状态非常差,也有比较重的焦虑感。我自己也在担忧:心情这么糟,怎么写啊?但我还是马上打开了电脑,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开始敲起键盘。慢慢的,因为需要调动大脑的思考能力和对素材的记忆力,越写我的专注感就越强,那天竟然比往常写的都要多。写完之后,整个人感觉很畅快,之前的情绪在过程中自然消失了。
所以,我的经验是,不要否定情绪,也不要给自己预设一定要在良好的情绪下做事这样的限制性条件。即使情况再糟糕,内心再焦虑,我们先一头扎进去,用注意力的转移和随后产生的专注力让不良情绪慢慢消退。
林肯和丘吉尔都可能是某种程度上的抑郁症患者,但他们依然可以在历史的长河中做出自己的巨大贡献。焦虑并不可怕,关键是我们如何看待焦虑以及如何应对焦虑的处境。我最近不禁猜测,也许在这种时代背景之下,焦虑以后会长期存在于绝大部分人身上,它可能就是这个时代的特征之一,与其花费巨大的时间和它周旋对抗,为何不轻松的说一句:不如我们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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