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欧瑞正在看英雄联盟全球总决赛，接过电话很随意的答了一句。
“你考试考得怎么样？”电话那头妈妈大声的吼道。
“什么？”欧瑞假装没有听清楚，又或许是，电脑音响发出的声音确实太大掩盖了妈妈的声音。
“什么什么？我是问你教师资格证考得怎么样？”欧瑞耳朵都快被吵炸了，听筒的隔膜被使劲的撕扯着，发出沙沙声，欧瑞觉得耳膜有些疼。
欧瑞很好奇，妈妈怎么会这么问，就算自己刚刚考完试，妈妈也不能这样问吧，她意识到妈妈是发现他没有去考试了。她明明刚刚才告诉妹妹说别张扬出去的啊。欧瑞没去参加考试，因为他没有复习好。就算去了学校考试，也考不过。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他的室友常常报了名却不复习，然后很胆怯地就没去参加考试，现在的自己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况且大学在A城，去了至少要耽搁两天才回来，明明知道自己考不上还要花力气来来回回，这又是何必呢！这些他早就在脑子里想过了。
“啊，考试啊？”欧瑞从来不擅长撒谎，于是声音有些颤抖。可是电话那头的说话声却依旧很高，每一句都像在要欧瑞的命一样。
“我告诉你，你就成天好好在那屋里待着吧。试也不去考，你好好学学你表哥，人家通过考试，进入面试环节了。”欧瑞觉得很莫名奇妙，心想表哥进入面试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那个人都毕业七八年了，现在才考进去，有什么好炫耀的。欧瑞有些心烦。
“他进入面试怎么了，我能和他比吗，你老是这样，我也才刚毕业啊。再说了，问就问嘛，吼那么大声干嘛，害得我也要说那么大声。”
“你们啊，一个两个都不听话，你这样，你哥哥也这样。”妈妈的声音丝没有减弱。
“我准备好了自然会去考，根本用不着你们来催我。”欧瑞总是很有自己的计划，他最讨厌别人来催他做事，在刚毕业的这几个月里，被妈妈催了十多次，说要让欧瑞去考试。有一次欧瑞还被妈妈要求说“如果不去考公务员，就请你把这么多年抚养你们读书的钱还给我，而且立刻马上，不要明天也不是明年。”欧瑞当时知道妈妈是在开玩笑，但心里还是很着急，没有办法就去报了一个当地的事业单位考试，来平息妈妈的怒火。但是很不理想的才考了七十分，不过也是意料之中。
可是这次妈妈打电话来气势汹汹，根本一点不听欧瑞说什么，一上来就准备责怪他。
“准备也需要时间的嘛，就像你说的，要我多去考，一年不行就多来几年。那么我何不如好好准备，然后一次过呢，虽然准备时间长一点，但是一次过了不就好了吗，你非要我在报近在一两个月的考试，考不好我内心会非常挫败的。”欧瑞如此解释。
“考都不去考你怎么知道自己考不上，人家你表哥，你看人家这次……”妈妈依旧那样说。
“别和我说他了，听到他名字我都觉得恶心，我们怎么能和别人比，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欧瑞没等妈妈说完，表哥的名字听到他都想吐了。“人家家里是独生子女，可以擦全部金钱和精力投入一个人身上，我们这种七个孩子的家庭怎么和人家比。”况且毕业那么多年，现在才考上，不是很垃圾吗，表哥就是垃圾不是吗，欧瑞心里如此想。不知道怎么和妈妈解释于是他又说。“别和我提表哥了，我觉得他恶心，他一家人都恶心。”
“我说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怎么和你老爹一样，人家惹你了吗。”妈妈又这样说了。
“考试需要用时间来准备的，高考前需要读三年书，中考前需要读三年，这些考试都是以年来准备的，我没去考教师资格证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准备好，所以没有去考，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学习的事你根本不懂，瞎抄心什么，从小到大，学习什么时候不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除了在学习上给我乱操心，还会说点其他的吗。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交女盆友啊，问问我吃什么，穿什么之类的。”说话间欧瑞已经热泪盈眶了。
欧瑞逐渐回想起，父母从他读初一的时候就外出去打工了，直到他读完高中，参加高考后才回来。在学校里，欧瑞无论去哪里都是独来独往，性格非常沉默。加上复读的那年，欧瑞的父母有七年是在外地。这期间，父母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欧瑞打生活费外，欧瑞几乎忘记了父母的存在。不过现在想来，欧瑞觉得这些都无所谓了。
这七年里，他从来没有和别人打过一次架，也从来没有荒废掉自己的学习。他的日子，一直都是在机械一般的学习中度过的。不过这些都过去了，无论有多无聊，多孤独，都过去了。现在他期盼的，是不再像过去那般，没有自己喜欢的事情。过去他的脑子里，从来只有父母的命令，父母说什么他就会按照父母的意愿去做，如果做不到，他觉得自己就失去了生存的意义，就觉得对不起父母。于是总是在紧张中度过，每天小心翼翼的生活，父母说不要早恋，于是他就避免和女孩子太接近，父母说不要看小说，于是他就到了大学才接触小说。
从前在那个家里，欧瑞才五六岁的时候，就听惯了家里的吵架声和打架声。父亲和母亲总因为生活压力太大而发生争执，然后演变成打架，于是家里常常充满了谩骂声，母亲和孩子们的哭声。不了解情况的人总会说欧瑞家人丁兴旺，很热闹，可是一个寨子里的人如果说“你家真热闹啊。”欧瑞就会觉得那实在是一种讽刺和嘲弄。小时候欧瑞便不觉得，爸妈两个人曾经居然是恋人，所以他们才会说不要早恋吧。还说不要看小说，难道他们曾经也痴迷于小说吗。
看到父母总是打打闹闹的，欧瑞觉得厌烦，心想要是自己不长大就好了。还和妈妈说，他希望隐居到山林里去，他讨厌这么多人，这么吵闹，这么可怕。他心里也不相信什么爱情，眼前这对曾经的爱人就是最好的证明。每次欧瑞问他们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要打架，他们总会大声吼道“还不是为了你们！”是吗，原来都是因为我们他们才会变成这样痛苦的吗？于是欧瑞下定决心只要爸妈高兴，爸妈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可是当他学习累倒了，父母也不在他身边，七年之中他无论生什么大病小病，父母都不在，父母在外地，他们两个人一定能互相照顾好。
这么多年时间过去了，欧瑞长大了。高考结束后，父母也回来了，这时候欧瑞觉得自己不想读书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再去读书有什么意义，在高二的时候，他就不想读了，因为那时候他写了一篇故事，并因为那篇故事使心灵得到前所未有的释放。欧瑞想待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他不知道去大学自己还能做什么。而且还要去异地，本来就在异地读书三年，还要去更远的异地读书四年。不过都无所谓，因为家里每个人都让他去上大学，他们每个人都对欧瑞充满了期待，可是欧瑞却感觉不到一点高兴，也对大学生活没有什么想象，过去的中学生活那么枯燥。
直到大学毕业，他一直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一条路上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
“等于是说，关心你还关心错了吗，问你成绩好不好你也心里不爽。”电话那头妈妈继续大声吼道。
“不是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欧瑞觉得很无奈。就算他说太多，妈妈也还是不懂。
“老娘说也说不过你，你就和你哥一样，拿这些话来打发我。”
空气安静了许久……
“我哥他不去考，他有他的理由，我不去考是因为我深知自己这次考不上，没有必要大老远跑去A城折腾。我哪一次在考试和学习上用你们来催，哪一次你们能真正帮到我，我对自己的能力有很准确的一个评估，我自己状态怎么样我最清楚。”
又是一阵安静……
“嘟……嘟……嘟……”听筒里响起了挂电话的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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