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几个月,一直没有关于花花亲生父母的消息。六哥为这事找过几次大队领导和计生人员,还曾扬言要把孩子送到他们办公室去呢。当初大队领导怀疑他和超生的人串通一气,如果他给不出圆满的说法,就要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去。现在反过来是六哥找他们的麻烦了,他隔三差五地去絮叨絮叨,让他们不得安生。
其实,他那点小心思左邻右舍都清楚,这是耍的欲擒故纵的把戏。谁不知道他们全家把花花稀罕的不得了,真要把花花送到大队部去,心底里他能愿意?那样做无非就是想尽快把花花的户口落实下来罢了。
寻找花花亲生父母的工作毫无进展,经不住六哥的再三缠磨,大队开具了介绍信给花花上了户口。这样一来,六哥名正言顺地有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终于圆了他的女儿梦。那一段时间,他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都说他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
老话说“人各有命”,看来这话有一定道理。虽然说六哥全家双手捧着当宝贝,作为一个农民家庭来说各方面条件太有限。要说还是那个捡来的花花太皮实,按左邻右舍的话说,就是天生命硬。
花花喝的是那种普通奶粉,高档奶粉六哥的经济条件没办法满足。她喝奶粉从来不用奶嘴,刚开始是用勺子灌,后来直接对着碗咕嘟。估计是生命力顽强的缘故,几个月下来倒也养得白白胖胖。别人家的孩子母乳喂养精心照料,不是今天感冒、就是明天发烧,动不动还要住院治疗。花花除了有过一次感冒,从来没有出过一次状况。
人的欲望是与生俱来的,最根本的表现在吃喝方面,饿了知道找吃的,渴了知道找水喝。刚刚长了几颗小乳牙的时候,花花就能吃白开水泡馒头了。刚满一岁就能吃面条,担心卡在喉咙或者不消化,这样的事在她身上没有发生过。先前把苹果削成片,她一片一片地吃,后来自己抱着苹果啃,一只苹果往往被她啃得面目全非,最后连苹果核也不见了。
放养长大的孩子总是让人省心,但是意外也总是不期而遇。有一天晚上,哥哥大才娃正在做作业,两岁多的花花在一边摆弄自己的毛绒玩具狗。六哥家十四寸黑白电视前面围坐了许多人,都在专心看李谷一的歌唱专辑。
突然花花大张着嘴,一幅想呕吐又吐不出来的样子。这一下吓坏了在座的众人,六哥把孩子抱在怀里,灯光下一看,花花憋得脸通红,好像什么东西卡在嗓子里了。用手拍后背无济于事,手电筒照着也看不到嗓子深处。还是大才娃发现的,他放在桌子上的一小块橡皮不见了。
听了大才娃的话,六哥飞起一脚把儿子掀翻在地上,抱起花花冲出门外。六哥抱着花花一路小跑来到何天家,后面跟了一群惊恐万状的邻居。
“何师,快,快,快发动你的手扶拖拉机,救救孩子吧!”六哥气喘吁吁地带着哭声对何天喊道。
“咋回事?”被突如其来的一帮人吓了一跳,何天一脸不解地问道。
“孩子的喉咙里被橡皮卡住了……”后面进来的人赶忙说道。何天听了这话,赶忙提起摇把发动拖拉机,一溜烟朝大队保健站驶去。
家住在保健站旁边的常大夫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被窝里叫起来,赶紧打开保健站大门紧急施救。没经历过这种事的常大夫忙活了半天,也没有把橡皮从花花的喉管里取出来,这时候花花的脸已经有些发紫了。常大夫叫忙吩咐去公社卫生院,他亲自坐上拖拉机一路护送。
公社卫生院王院长正好在值班,六哥见到王院长,不由分说抱着花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鼻子一把泪一把牛吼一般地哭起来了。王院长来不及说啥,立即开展施救措施……
看着孩子的呼吸正常了,脸色也慢慢好转,王院长松了一口气说“也就是你们来得及时,再晚点麻烦就大了!像这样的问题,一般都要把喉管切开才能取出来,这就是和时间赛跑啊!这孩子真是命大。”
六哥看着怀里的孩子,心疼地低声哭泣着,任谁劝解都止不住激动的情绪。走出卫生院的大门,他再一次跪倒在了王院长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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