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你费尽心思来到了这里，就这样甘心地死去吗……」
「难道你都忘了吗……」
「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忘了吗……」
「我需要你啊，快醒来啊！……」
「我需要你！！！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可以忘记！！！」
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说着我从未听过的语言在我脑海里盘旋着。
明明听不懂，可是我却听懂了。
我答应过了什么？头好晕，好痛……
“恢复意识了。看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这个孩子一定遭受过十分严重的心理创伤吧，该死的天龙人……”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那就好。谢谢你。”这好像是那个光头大叔的声音，是路易。
“都怪我，我跟着悠黎一起出去好了……都怪我……！”这是一直黏着我的三哥的声音。
“好了，这不是你的错，而且，你弟弟不是已经恢复意识了吗。库里路说他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了。”这是美丽小姐姐丽萨的声音。
所有的声音，都离我越来越近，最后在我耳边响起。
“一定是艾斯和萨博那两个家伙，无法饶恕！”三哥的声音带着冲天的怒火，“我要去找他们算账，让他们跪在地上跟悠黎赔礼道歉！”
“诶，你等等，是天龙人……”
听声音，三哥已经往外跑了出去。我强忍着眩晕费劲巴拉地抬起手，虚弱道：“等等……”你打不过他们的啊……
“醒了！快去拿水来！”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相信自己现在一定是一副满脸懵逼的神情。
傍晚时分，三哥李华虽然又被揍了个满头包，却成功地把两位哥哥大人带过来了。
“对不起！”不知道三哥跟他们是怎么交流的，但是哥哥大人们却异口同声地弯腰对我道着歉。
……我眨眼，虚弱的脑袋还无法完全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哥瞟了他们一眼，然后萨博按下了艾斯的头，再一次弯腰大声道：“对不起！”
艾斯却终于是爆发了，一把拍开了萨博的手：“我为什么要跟这种胆小爱哭鬼动不动就自杀的人道歉啊！”
“呃，其实不是……”
“你还说！要不是你要把这个孩子绑在树林里被蛇虫吓晕，他怎么可能会想到自杀嘛！”萨博埋怨道，“他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啊！”
“不，其实我……”我再次试图插进嘴解释道。
“四岁怎么了，你是看不起四岁吗！我四岁的时候比这窝囊废强多了好吗！”
得，我从胆小爱哭鬼升级为窝囊废了。
“普通人怎么能跟我们比啊！！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
“啊，够了——！！！！”眼看着哥哥大人们的争吵升级，我忍不住用更大的声音咆哮道，“所以我都说了！！我不是自杀啊！！我也不是被蛇吓晕的啊！！！”
“那你是因为什么啊！！！”萨博和艾斯异口同声地冲着我咆哮道。
图片来自于本！人！（2018.04.17日18:03分上传）
“不许吼悠黎！！！”三哥也咆哮着，纵使知道自己打不过，还是义无反顾地扑了上去。
我的头突然变得更痛了。在这种时间点来到哥亚王国，真的是一种正确的选择吗？……不，不如说我没得选……毕竟玛丽乔亚奴隶集体逃出事件，数百年来也就发生过这么一回啊。我真是想不出比这次事件更完美的‘失踪’办法了。
不过大家竟然都用着‘咆哮式’交流，这让我感觉很烦，难道小孩子都这样吗……
“行了，都消停会儿吧……”我虚弱的出声劝着架。“萨博，艾斯，我们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都半个月了，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
“已经快20天了！”三哥从混战中伸出头来补充道，“你这次整整昏睡了6天！”
……我居然昏迷了这么久？怪不得三哥心急火燎地要去找哥哥大人们算账……啊咧，怪不得？我突然重新审视了一番我在三哥心中的地位，以及三哥在我心中的地位。
在我思考的时候，三人终于停止了混战，除了伤得最凶的三哥李华之外，萨博和艾斯两位哥哥大人也不可避免地挂了彩。
我有些心疼地看着李华，第一次。
“咳咳……”我整理了一下情绪，看着仍然怒目相对的三个小少年，清了清嗓子重复道，“我们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已经快20天了，也算是老相识了……”
三个小少年不说话。我只得接自己的话说道：“萨博，艾斯，如你们所见，我们是跟着这一批难民流落到这里来的，我们的周围并没有同龄小伙伴……”
“难民？看起来不怎么像啊。”艾斯哥哥大人毫不留情地送给了我一个‘呵呵’。
“嗯……咳咳、”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果然这种程度的谎话是没有办法瞒住艾斯的啊。“这是另外一个秘密，如果我们能够成为伙伴，我就可以告诉你们。不过相应的，我们也要知道你们的一个秘密。”
“……悠黎，告诉这种不讲仁义的家伙，真的可以吗！”三哥表示不满。
“谁要你告诉了啊，我才没有兴趣知道！！”艾斯对着三哥火冒三丈。
“好了好了……先听尤利说完吧，别吵了。”萨博不愧是三兄弟里最靠得住的大哥啊，我忍不住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
“那就先从我这边开始吧。我叫尤利，今年4岁，然后这个……”我不忍心地牵起了三哥淤青的小手，“这是我的哥哥，华生。9岁。”当时三哥缠着我要我给他起一个化名，于是我就随便起了一个……啊不，是带着怀念的情绪起了一个。
“什么啊，都9岁了还唔唔唔……”我知道艾斯想说的一定是：‘都9岁了还这么弱’……
萨博微笑着捂住了艾斯的嘴，礼貌道：“这里是萨博，今年7岁。然后这位是我的伙伴，艾斯，同岁。”
我也微笑着，装作毫不知情地回道：“那你们还真是有缘呢。”
其实我很清楚地知道我自己的性格有多恶劣。如果不是艾斯和三哥的吵闹，那我跟萨博哥哥大人的交流程度，也将止步于此——纵使我内心再喜欢这个人物。
“萨博，你干什么啊！”艾斯终于扯掉了萨博捂住自己脸部的手，“你想憋死我吗！”
我窃笑着望向萨博道：“萨博哥真是辛苦啊。”
萨博看了看满头包的三哥，又看了看我道：“看来我们差不多……”
之后？
之后我俩当然是会心地一笑，各自带着各自的‘弟弟’回自己的大本营吃晚饭去了。
第二天，也就是我们登陆哥亚王国废墟终点站的第20天，我和几乎全身缠着绷带的三哥早早地吃过早饭，便来到废墟终点站最为‘繁华’的地方等着。
于是就有了上一章的第一幕。
是的，自我醒来之后仅仅过了一晚的时间，我就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生来。
接下来的剧情，是我边哭着边牵着三哥的手，边恬不知耻地再次朝着艾斯离开的方向追踪而去。
“唷，早上好啊！”
令我意外的是，萨博竟然在南方森林入口不远处截住了艾斯，微笑着向我们打着招呼。
“早，早上好……”率先回答的竟然是我的三哥。我也赶紧擦干眼泪问了声好。
情绪似乎开始慢慢稳定起来了。
“艾斯，早上好呢？”萨博问道，“昨天晚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看来哥哥大人们在昨晚密谋了一些什么东西啊。
“烦死了……”艾斯苦恼地挠了挠头发，“萨博，你不知道，这个窝囊废一大早看到我就哭，然后那个怂包冲上来就要跟我干架……”
唔……嗯，所以我是窝囊废，三哥是怂包，船长大人是爱哭鬼啰？艾斯哥哥大人取外号的本事不赖嘛……
“你总不能连一个四岁的小孩都不如吧？”萨博轻轻拍了拍艾斯的肩膀，“别再叫那些稀奇古怪的外号了。快说早上好。”
“……那谁们，早好。”
我看着艾斯哥哥大人不情不愿的窘迫神情，内心深处竟然传来一阵舒坦。而三哥，基本上开始无视起了艾斯这个人。
萨博和艾斯领着头，带着我们来到了旧秘密根据地附近。
“交换秘密吧，”萨博道，“我们也需要一些伙伴。”
嗯……我理了理头绪，该从哪里开始说比较好呢？
“萨博，艾斯，你们知道天龙人吗？”
“那是什么？”艾斯一脸疑惑。
“知道。”萨博显得沉稳许多，转而对艾斯解释道，“天龙人就是位立于整个世界顶端的贵族，拥有全世界最尊贵的身份，居住在传说中的圣地玛丽乔亚。”
“切、什么嘛，就是人类而已嘛……我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的种族呢。”艾斯看起来有一点点小失望。
“是的，没错。天龙人拥有着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特权，其中一样，就是可以肆意买卖各个种族的奴隶，包括处决他们的权利。”我顿了顿，补充道，“不，不如说，他们拥有就地处决任何人的权利……”
“哈哈，看来天龙人这个身份很好用嘛。”什么都不知道的艾斯邪魅一笑，似乎对于天龙人颇感兴趣。
萨博的脸却在一瞬间变得阴沉了许多。而三哥就如往常一般，在我说话的时候绝不打断我，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接着说道：“三个月前，鱼人费舍尔泰格大叔在圣地玛丽乔亚发动了一场变革，解放了数千名奴隶——这是世界政府的报道，实际上当时玛丽乔亚的所有奴隶都逃逸了出来，不分种族，共计九千七百六十六人。”
回想起来，那场事件真是够忙活的。不过还好提早一年就做了准备，不至于焦头烂额地临时想办法。
“几乎大部分人都回归了故乡，剩下的人分别去了不同的海域发展。不过我和华生哥哥没有故乡，我们就出生在玛丽乔亚……一个奴隶所生的孩子。于是我们跟着其中一条船只，来到了东海。”
此刻就连艾斯也选择了沉默。
萨博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们的母亲呢？”
“很久以前就去世了。”我并没有详细地说明，因为这是一个谎言。“艾斯也说过，那些人看起来不像是难民对吧……其实他们大多数都是无家可归的人，然而被世界政府所通缉，只能选择作为犯罪者度过余下的一生。”
“好了，我们的秘密就是这些。”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三哥的沉默寡言，让我顺顺利利地撒了一个又一个的谎？
萨博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但是，这跟麦杰克的眼神不一样。
“那……意思是你们也只能作为‘不该存在’的犯罪者度过余生了吗？”艾斯突然说道。
我知道艾斯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嘛，差不多。”反正也没什么区别。
“……”艾斯沉默着，将头转向了一边。气氛就这么凝固了下来。
“没事的，已经过去了。尤利，我记得你说过你的梦想是出海冒险对吧？”萨博一只手搭在我肩上，一只手搭在三哥肩上轻轻地拍了拍，问向三哥道：“华生，你呢？”
我和三哥齐齐点了点头。
萨博看了眼艾斯，转而对我们微笑道：“反正你们已经被通缉了，看来也只能做海贼了啊！欢迎你们，我们的新伙伴！”
怎么说……我听到萨博的欢迎宣言，泪水又开始止不住的溢了出来。不过这次我忍住了，死死地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
“伙伴……吗……？”三哥看了看我，然后对着萨博伸出手，“我们……是伙伴了？”
“当然！接下来就要带你们去我们的秘密基地啦！”萨博狠狠地拍了一下三哥的手。
然后是艾斯，我模糊不清的双眼看到艾斯乘三哥还没有收回手的时候扭捏地伸出手掌拍了一下。
“还、还有我……”我强忍着哭腔道，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右手。
“啪！”这是萨博哥哥大人和我击掌的声音。
“噗、”这是艾斯哥哥大人和我击掌的声音。
我突然开始考虑这只右手还要不要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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