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起起落落
人生起起落落
人生起起落落
人生起起落落
平桥镇,地处关中平原的一座小镇,远离城市,没有城市的喧闹,恬静安然。这里的人们生活节奏很慢,在这块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务农经商、婚丧嫁娶、生老病死,绵延千年。
一种叫“甜瓜”的水果在平桥这片土地落地生根,给当地的农民增收颇多。我一直认为“甜瓜”似乎不能算作是水果,也不能算作蔬菜,它只是一种时令水果的替代品而已。伴随着“甜瓜”经济的繁荣发展,小镇的基础设施建设也随之提升,小型工业开发区、商住高层小区、仿古铺面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伫立于小镇,成为中华大地“城镇化”进程的小小缩影。
小镇的东街狭长,坐落着平桥镇中心小学,平桥初中和平桥高中三所学校,一条狭长的街道由于学校的集中而显得拥挤不堪,每每周五,街道密密麻麻铺满了各种车辆,道阻且长,艰难通行,站满焦急等待孩子放学的家长群像。
张维西是平桥初中一名普通的男性语文老师,多年中分中发,长相普通,衣着简朴,身材瘦小,走在人群中绝不会显眼,唯一有特点的可能是“罗圈腿”似乎比一般人更严重一些,腿部的“O型”开的更大一点,有一种腿部曾经遭受重创的感觉。
张维西老师的妻子李欧也是同校的语文老师,长相清秀可人,年过五十依然一头乌黑秀发飘逸,身材保持很好,宛若少女,除了自然的衰老皱纹较多之外,没有太多容貌的瑕疵。
传闻李欧老师年轻的时候拥有众多的追求者,其实想想也属理所当然,美女一枚,拥有正式教师编制,自然而然成为众多男性的求偶对象,竞相追逐。李欧老师最终在诸多的追求对象中选择了张维西老师,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张维西老师是个好人。个中真实原因随着时间的推移淹没在滚滚的历史车轮之中,外人很难评说。
张维西老师和李欧老师双宿双飞,与学生和书籍为伍,琴瑟和鸣,也算佳偶天成。机缘巧合,张维西老师成为学校第一个评上高级职称的教师,令我辈普通教师十分羡慕。为什么说机缘巧合呢?因为许多同事均感觉张维西老师学术、代课、带班各项均并不出色,也不是学校领导,所以能成为学校第一个高级职称的教师感觉好生奇怪。
时间的脚步从不停歇,时代发展的步伐日趋加快。张维西老师夫妇成为学校第一批在城里贷款购房,还是黄金地段高层洋房的老师,同时也是学校第一批购置汽车的老师,档次在当时算是很高,韩国“现代名图”,着实令人艳羡万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张维西老师夫妇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容貌遗传了李欧老师的花容月貌,可惜天生脑瘫。脑瘫,智力正常,但学习成绩一直徘徊在班级中下游水平,最主要的病症在于肢体不能像常人一样正常活动,只能艰难地蹒跚走路、左右摇摆,不能自控,左手微微朝胸前弯曲,不能自如张开和握紧。
很多人都问过李欧老师,怎么不要一个二胎呢?李欧老师说:女儿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们全身心把她养大就行了,再要一个负担更重,何况再要一个孩子让其负担女儿的后半生未免太过于残忍,我们就守着这个女儿过完下半生吧!
岁月磨平了人的棱角,也磨平了人的斗志与激情。面对这样一个女儿,漫长的时间里对人的意志应该是极大的消磨。张维西老师工作之余迷恋上了麻将。也许他只是做以消遣,打发漫长的孤寂与无奈,也许他还有对生活其他的想法和期待。结果却是传来了张维西老师欠赌债上百万的消息。
有很多人认为赌债没有法律的支持,不受法律的保护,不还又能怎样呢?我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经过了解,却原来借款的凭据从来都不是写赌债,而是写购房、装修、购车等等被法律保护的理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游戏规则”,令人不寒而栗。
曾经见过四五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均染着黄色、紫色等彩色头发的“不良少年”早晨五六点堵在张维西老师的宿舍门前蛮横要账。要账的其中一位还是我曾经的学生张璇,依稀记得张璇上学期间从不写作业,眼神始终流露着冷漠和蔑视,打架却是把好手,好勇斗狠,十分张狂。几年不见,张璇成了讨要赌债的“打手”,不过想想倒也符合他的“形象和气质”。想着被自己曾经的学生上门骚扰要账,做老师的尊严置于何地,情可以堪。张维西老师的处境实在令人担忧。
也多次听闻张维西老师因为躲债一连几天不见踪影,连续旷职被学校通报批评。甚至亲眼见证张维西老师前一个小时还在监考,后一个小时就狼狈逃窜,原来讨账的那些“混世魔王”又来学校了。
曾经短暂在校务办公室工作,掌管学校校章。张维西老师有一天让我开一份学校住房证明,证明他住在学校周转房内,周转房四十平方。情况属实,没有不开证明的道理,我便开出证明。没想到张维西老师要一式八份,这就有些难为人了,不过情况属实,索性就给他了。过了几天,张维西老师又说那份证明不行,需要重开。我说那就把那八份证明拿回来我再给你开,因为上边有学校的公章,我得负责任。没曾想张维西老师很生气,骂骂咧咧,眼神中充满厌恨,甚至有一丝丝的邪恶充斥,令我顿觉害怕。害怕也不能违反政策,最终没有开出他索要的证明。张维西老师转身愤愤然就走,跨过门口,“呸”了一声,大步流星地离开。站在二楼窗户边,望着张维西老师远去的背影,模糊想起李欧老师说的话,“他是一个好人!”
流年易逝,时光荏苒。利滚利的赌债高筑,“压垮”了张维西老师的房子,也压垮了张维西老师的婚姻。卖房离婚成为张维西老师没有选择的选择。曾经风光无限的“皇城豪宅”“嫁作他人妇”,成为了别人温暖的家。曾经令人艳羡的“琴瑟和鸣”、“佳偶天成”最终劳燕分飞,“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亘古不变。
钢一般的纪律伫立眼前,再结实的“铁饭碗”架不住三天两头的躲债旷职,张维西老师迫于无奈辞去了公职。当时每月六七千的工资遥遥领先于我辈普通教师,惋惜不是一个两个人的感觉,实属可悲可叹。年近不惑的张维西老师自此离开了校园,消失在人海茫茫,连个背影也不曾闪现。
李欧老师独自一人抚养脑瘫的女儿艰难度日,再婚应该也是奢望。紧绷的面孔从没有露过笑容,总看见李欧老师来去匆匆的身影,形单影只,想来只有女儿陪伴她度过往后余生孤苦岁月了。
周五放学了,又见门前人山车海、叫喊声鼎沸。拥挤的人群中有熟悉的,更多的是陌生。看着潮来潮去的人们,默默想问一声:张维西老师,你在他乡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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