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对父亲的印象就是觉得他非常的严厉。虽然他不像其他家的爸爸一样,拿着木棍在寨子里追打着孩子,但是父亲就是有那种能耐:一个眼神就能让我乖乖的听话。可以说,我整个青少年时期,和爸爸没有多少亲近,姐弟间背地里也时常控诉父亲的严厉和独裁。每当看到别的女孩跟自己的爸爸撒娇,我都非常地羡慕别人有个平易近人的爸爸。
高中时,有一次和同桌一起在聊父亲的话题时,我仍然用抱怨的语气聊父亲对我的日常管教,听了我的一通抱怨之后,同桌认真地点评:“你爸爸对你的爱很深沉。”同桌的这句话,让我第一次认真地审视父亲对我的爱。是的,爸爸很严厉,但是他对我的学习却非常的支持。我们家在农村,但是不管家里面农活多忙,只要是我在看书,他绝不会打扰我学习,也从不会指派我去干活。以致于小时候我们家姐弟三人成了寨子里的小孩最羡慕的对象,因为当其他的小伙伴在田间地头,割马草,打猪菜或是做各种家务的时候,我们家的几个小孩只需安静地坐在桌子前写作业就可以了。小伙伴们都调侃我们几个是农村里的公主、少爷。
大学时,寝室里的卧谈会,几个室友一起聊到各自的乳名,我报出的乳名叫“玫瑰”,上铺丹羡慕地说:“哇,你的乳名真好听,我猜,你的父亲一定是非常非常地爱你。”室友的这句话忽然让我醍醐灌顶。是啊!哪个父母不想找一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来赋予自己的孩子呢?我终于体会到爸爸初为人父时的欣喜和期待。
结婚时,按照家乡的习俗女儿出门之前,要依次跪拜自己家中的长辈和父母。父亲却以我们出门要赶吉时为由,省去了这个环节。其实我知道父亲是不愿面对女儿即将离开家时的伤心场面。果然,当我跟父母告别准备出门的时候,一向在寨子中很有威望的爸爸,拉着我的手哭得像个小孩,那场景至今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我知道那一刻哪个在我心中站得像山一样的爸爸此刻就像一个小孩毫无顾忌形象,他只担心那个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已经长大,不知道那个从他手中拐跑自己宝贝女儿的傻小子,是否也如自己一般,疼她、爱她一辈子呢?
如今,我们几个孩子均已成家立业,母亲也要到县城给弟弟带孩子,父亲也成了空巢老人。父亲一直好喝点小酒,这让我们总是不放心,我们也时常叫他一块到县城来生活,但是父亲总是说,我在乡下习惯了,在说这个家也还是需要有人守护,我就在家里养养鸡,种点菜,给你们送去。于是我们隔三差五妈妈就从家里带回一些土鸡,青菜、葱蒜……虽然,我们已经成家了,但是父亲的爱,就这样一直滋养着我们,让我们一直这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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