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王若可走在北京的街头,车流疾驰带过的气流,仿佛要将弱不禁风的她卷走。她的头发蓬乱无章、眼角深深凹陷的黑眼圈在强烈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分明。她嘴角哆嗦、脚步蹒跚,走在表象的城市中,试图寻找一个接近事物的真相。
即使公司下了最后通碟:若今天不能回到工作岗位上,除了扣掉全勤和当日的工资外,还会罚钱,但是王若可义无反顾。
如果丈夫张天飒第一次离职充满着偶然性,那么第二次离职一定充满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是单位的缘故,就是张天飒本身的原因,王若可对此非常好奇,那一霎那,作为农民本身的犟劲儿涌上心头,她攥紧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
宴会大厅张灯结彩,公司员工欢聚一堂。圆桌上摆满了丰盛佳肴,但是无人动筷,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大屏幕前的孙立志,孙立志拿着话筒侃侃而谈。人们众生百态、双手合拢于胸前,急于鼓掌结束这官方的谈话。
“公司能走到今天,包括在坐的能享受到如此丰厚的员工福利,都有赖于杨氏集团的正确领导,今天杨董事长因忙于公务、无法参会,大家请举起手中的酒杯感谢我们的杨董事长、并衷心祝福杨氏集团事业蒸蒸日上。”话毕,全体起立,一时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张艺梦对‘杨氏集团’这个词异常的敏感,她下意识的在记忆中搜索,上次听到还是读大学的时候,班上的女同学们都对杨碧华献殷勤,因为大家都知道杨碧华家庭背景十分优越,在太原市广为人知的就是杨碧华父亲手下的“杨氏集团”,张艺梦不敢把孙立志口中的‘杨氏集团’和她所知的‘杨氏集团’相提并论,因为她知道北京是何种程度的大都市,即使杨碧华父亲经济实力再雄厚,也不可能把手伸得如此长。下面是致谢员工的环节,孙立志一桌桌去陪酒。
“艺梦,恭喜你啊,顺利通过了会计资格的认证,你的前途无限,希望你好好在公司努力,这一杯酒我先干为敬。”孙立志一身西装颇为正式、喷满干胶的头发油光铮亮。
“真是个老流氓,让我待在公司还不是想随时占我的便宜,反正我的证也考出来了,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张艺梦中的孙立志,一副猥琐相,时时刻刻都是以下半身思考的物种,并且此时已经在蠢蠢欲动。张艺梦考虑到在所有员工的面前,不能让孙立志下不了台,在脑海中强行组织了一波官方语言:
“谢谢孙经理的栽培,没有您给的资料,我也是无头的苍蝇,我敬您一杯。”张艺梦双手举起酒盅,一饮而尽。
“晚上等我。”孙立志走向下一桌时,凑在张艺梦的耳朵上轻声的说到,并且用手轻轻拍打张艺梦的肩膀,张艺梦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强烈的欲望和赤裸裸的威慑。孙立志带着一副笑呵呵的嘴脸往下一桌走去,张艺梦全身无力,仿佛灵魂出窍般瘫坐在椅子上。
张天残坐在火车靠窗户的位置呆滞不动,眼神木讷的望着窗外,一切的人与事都化成了点点斑斑,如逝去的过往,成了广袤宇宙中的沧海一粟。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匆匆,还记得来广州时,也是如此笨拙的绿皮火车、也是在同样的位置,当初的他还信誓旦旦,誓言要在广州闯下一番事业,如今看来,张天残意识到,那只不过是自己的年少无知、梦幻天真罢了。
梦想的饱满、现实的骨感,在少年的心中腥风血雨的演绎着,如今再次沦为漂泊人的他,凄苦不言而喻。前往苏州的列车缓缓移动,风景交错更迭,繁华凄凉,俱是过往,人生如梦,只是身在其中,无法自拔。
在广州做活时,当张天残有了辞职的想法后,就开始四处打探其它的马场,他可以选择去有同学在的地方,但是张天残没有考虑,他始终心怀远方、有熟人的地方就有感情的羁绊,无法体验下一处风景的曼妙。因此他选择独自前往苏州面试,因为苏州有一家即将开业的马场,想到前途依然渺茫、结果未知,张天残轻叹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厨师长,请问天飒做了什么?你们非要辞退他?”跟在王若可后面的保安气喘吁吁。
“张天飒做了什么事情,你去问他啊?来这里做什么?”厨师长面色铁青,瞟了王若可一眼,用勺子推开水龙头,冲掉锅里渣滓。
“厨师长,我问过他,但是他只是一味地敷衍,麻烦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因为这关乎我的家庭。”王若可轻轻的抓着厨师长的衣袖,乞求道。
“那好,你跟我出来,我跟你好好聊聊。”厨房的人都用目光注视王若可,厨师长感觉这样影响不好,急忙拉着王若可走到客厅。
“你回去好好管管他,我感觉他真的是精神上出了问题,平常上班,对各部门的工作指指点点,别人批评他,他就大发雷霆,我有一次因为指责他工作上的错误,他就耿耿于怀,把面和的很软,客人差评连连。我让他认真工作,他就认为是我在找茬,还要动手打我,我小庙容不了大佛,你还是带着他另寻别处吧。”厨师长扔掉了烟头。
“厨师长,对张天飒工作上的失误,我表示抱歉,但是你不能侮辱他,他没有精神病,他很健康、很正常。”王若可反驳厨师长。
“好好,你说啥就是啥,我还有工作,不送。”厨师长表示无所谓的样子,王若可也有所失望的转身离去。
“真是有病,不走还挡着个路。”人行道上,绿灯亮了,王若可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厨师长的话,她感觉厨师长的话并不无道理。
“虽说以前他脾气也很暴躁,但是跟人吵架也是适可而止。而现在他跟我吵架时,却是全身发抖,手脚不自觉的摇晃,如果不是人扶,仿佛就要摔倒。难道他精神上真的有了疾病吗?我该如何面对他?我需要告诉天残艺梦吗?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为什么老天如此对我。”王若可回过神来,穿过人行道,向地下室方向走去,他要对张天飒做出重大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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