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阳光的强度仿佛已经达到了中午时分,刺得人的眼睛产生了幻觉。买早点的阿姨一如继往的在街道支起了小摊,蒸馒头的白雾散发的杂乱无章,她旁边卧着的大黄狗耷拉着耳朵,眼睛似闭微闭、仿佛进入了生命的末端。每一声的鸟鸣都仿佛一把锋利的尖刀,绞得人心碎。
出租的小屋一片狼藉,因为窗帘拉着,所以屋子里黑乎乎的,张天残躺在床上,手捂着心脏的位置,眼睛陷入一片空灵,床尾支起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昨晚未完成的高考模拟试题,在试卷上,放着医生的诊断书,上面‘抑郁症’三个大字异常醒目。
刚开始,一切的学习计划都正常的进行着,突然有一天晚上,张天残莫名的产生了对人生的绝望,那种感觉如临深渊。脑袋里每一秒都进行着上万次的思想斗争,继而是心率的急剧上升。
“亲爱的,你在家里偷偷的干嘛呢?你都请了好几天假了,你不在的日子我在学校好无聊啊。”张天残欢快的手机铃声不符合小屋压抑的漆黑氛围。
“我没事,你放心。”张天残语气平淡。
“你真有意思,我说你有事了吗?我只是想你了,想要和你打个电话,我说去找你,你都不让我去看你。”电话那头的苏思菡,发着小孩子脾气。
“你千万别来找我,我再过几天就回学校了,回了学校再聊吧,先挂了。”张天残不想在过多的和苏思菡交流,他怕她察觉了他的不正常,他希望每次出现在她的面前都是以英雄的形象。
“哼!这人真有意思,人家情侣打情骂俏,我恋爱为啥感觉是在和木头相处,”苏思菡见张天残先挂了自己的电话,气的趴在了桌子上。
“诶呦,是谁惹苏大小姐生气了?”排练厅内静悄悄的,其它彩排的同学见夜已深,都已经回家了。
“还有谁?还不是我家那位!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好长时间不跟我联系,我主动给他打电话,他还一副爱搭不理的语气,艺梦,你说他会不会有了新欢了?”苏思菡向张艺梦倾诉心田。
“思菡小姐多虑了,谁敢甩你啊,你貌美出众、又有艺术气质,要甩也是你甩别人啊。”张艺梦安慰到苏思菡。
苏思菡听了张艺梦的话,心情舒爽了一点,暗自在内心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后天就要毕业晚会了,我们抓紧排练,然后回家睡觉。”苏思菡拉着张艺梦回到了舞台上。
“小胖孩,你在干嘛呢?”张天飒电话里的语气十足亲昵。
“睡觉呢。”张天残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部,全身哆嗦出冷汗,因为白日不听的思想斗争,他的脑袋已经重的如刚凝固的水泥。
“你明天回家来一趟,我给你做丰盛的饭菜,快高考了,我要好好的和你补一补。”张天飒语气非常的欢快,张天残知道父亲肯定是打麻将又赢钱了。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不回去了爸,我这几天学习任务非常重。”张天残想匆匆的结束这段谈话,因为他每吐出一个字,都感觉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不行,你必须回家来,你妈有话跟你说。”
“好吧。”张天残狠狠的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切换成飞行模式,在床上辗转反侧几次后,光着脚下床吃了几片安眠药。
“忆梦,你说我穿这件衣服好吗?”商厦里商品琳琅满目,人头攒动,来往的客人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苏思菡手拿起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修身的款式,把她的身材线条勾勒的非常完美。
“好……非常好。”苏思菡坐在椅子上,睡意朦胧。
“你连看都不看,你就说好看?张艺梦,你要不要再敷衍我一点?”苏思菡生气的用一双大眼睛盯着张艺梦。
“我说大小姐,你都在商场转了四个小时了,你看导购是不是都烦你了?”导购毫无了刚开始的积极,此时他坐在柜台上,眼神木讷的玩着微信。
“毕业晚会只有一次,我可不得认真对待嘛。要不要我也给你挑一件合身的衣服,你穿上后马上就有男朋友了!”苏思菡开心的笑了起来。
“打住!你还是快点选衣服吧,选完我就要回去啊。我看你不是为了毕业晚会,而是为了给你家那位看吧?”
“呸!他审美那么差,他自己平常都不修边幅,再者说他这几天都没有理我,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毕业晚会那天晚上,他不来看我的表演,我就和她分手。哼!”苏思菡眼神游离于衣服之外,看着店外不停运行的滚梯发呆。
“你还是行了吧,千年修得同床渡,好好珍惜吧。”张艺梦开玩笑道。
“你去死,谁和他同床,真脏!”苏思菡被张艺梦戳破了心思,脸害羞的红了起来。
张天残回到家的时候,丰盛的饭菜已经摆好在饭桌上,父母和姐姐都已经坐好。张天残最喜欢吃父亲做的排骨,但是近几天的郁闷心情,让他食欲不振。
“儿子,你老实跟妈说,你是不是搞对象了?”王若可脸上非常慈祥。
“没有啊,”张天残了解母亲的性格。平常王若可就一再告诫他,不准在学校搞对象,要好好学习。
“你不用跟我装,我每天起早贪黑,最后你拿钱却在外面肆意挥霍。”王若可嘴唇发抖,她因为生气,双手互相击打着。
“我说孩子他妈,你别生气,儿子能在外面自己找上对象,说明咋家儿子也是很优秀的,我相信他能把握好分寸。”张天飒的态度和王若可截然相反,张天飒看着张天残,表情里写满了爱意。
“天残,我听咱爸说,你居然还和你对象在你出租的房子里过夜了是吗?呸!真恶心。”张艺梦说这句话的意思,也是颇不自然,毕竟张艺梦与张天残仅相差一岁,张艺梦也是情窦初开,对男女之事充满着好奇和向往。
父母听完张艺梦的话,都彼此笑了,张天残为颇害羞的低下了头。
“你们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训我吗?我累了,我休息了。”家乡的夜晚总是异常的宁静,故乡人伴着偶尔几声的狗吠、和草木丛中的蛐蛐声,总是睡得很香甜。
张天残并没有生气于今晚的谈话,只是由于抑郁症在作祟,他好久没有体会到笑是一种什么滋味,这些发生在张天残身上的变化,张天飒和王若可都没有发现。说来奇怪,今晚的张天残,躺在故乡的床上,没有吃安眠药就进入了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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