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心翼翼地出了洞口,我才发现还是在小树林里,周围是熟悉的细直树干,和来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这件法器你拿着,没有什么攻击力,但可以防身辟邪的。”
刚刚在山洞里一直不见的黑色长鞭,此时也缠在了张舒云的手上。她又丢了块铜牌给我,也是手掌般大小,上面是一只獠牙外露的铜狮子头。
“现在你要做一个决定。”张舒云紧跟着说道:“我要去汇合岳师姐,就现在的情况看来,将会十分凶险,到时我未必有能力顾着你。二是,你自己离开这里,远离之前岳师姐所说的五个阵眼所在,包括巴士,尤其是巴士。”张舒云强调了一下,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远离巴士,但肯定有她的原因,横竖她又不会告诉我。:“然后寻一地方躲起来。我把坛布给你,裹上此布,若无凶邪厉魅,可保你安全。若果我们赢了,你的困局自解。若果我们不幸……”
张舒云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如果赢了就是阵法破了,我就能回到正常的现实世界里,若果她们失败了,我估计也要死在这个世界里。
就是不知道到时我是魂飞魄散,还是变成另外一只冤魂厉鬼。
“我跟你走。”
我并不需要多少考虑就能做出决定。开玩笑,让我自己走?虽然我现在并没有来时那么害怕了,但说到底,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这些法器有多“好使”我已经领略过了。虽然岳凌雁给我的铃铛曾救过我一命,但我完全不知道使用法门,这种听天由命的滋味,我可不想再尝第二遍。跟着张舒云,虽然她说可能顾不上我,不过我看她不像是那么冷漠的人,真有起事来,多少会关照一下我。
“那好。”
张舒云也是个很爽快的人,看到我作出决定后也不婆妈,直接就走。
这次虽然没有像早前那样逃命般冲刺,但跑的还是挺快的,估计她心里也着急。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带着我,很可能她就飞奔起来了。
这一次,我们却不是原路返回。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确认方向的,反正她走起来没有犹豫,该转左该转右,她都无须停下观看。而且不知道那阵眼的红衣女鬼是不是有范围限制,自打离开小树林后,她就没再理会过后方了,只是闷着头,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一路跑着,依旧一点声响没有,仿佛在梦中游荡一般,只是脚下的触感却又无比真实,前后不过半天,我发现我有点习惯这个世界了。
“张老头到底什么一回事?”
“看走眼了,这个你也不知道为好。”
横竖左右无事,我有些疑问又撩拨着我的心,衡量了一下,想着这个问题她应该会回答我吧,谁知道居然又是个敏感问题。
“哎,你们干什么这么神秘,对了,你们是属于国家的组织嘛?”
“禁声。”
我不依不挠的,没想到张舒云直接停了下来。
“谁,出来。”
正当我不明所以的时候,张舒云直接对着前面喊道。然后在前面不远处,一棵大树下,从树干后走出了一个人,衣袖飘飘,俨然就是前往村子那边的冲虚老道。但和他一路的刘阿姨母女,此时却是不见了踪影。
老道眯着眼睛,发髻散乱,几缕银丝悬于脸前,干巴巴的脸上,双目露出慑人的光芒。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仿佛被定身术定于原地,老道站稳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动过,而张舒云缠在手上的鞭子,却不知何时垂落地面。
我突然感到有种危险的气场弥漫开来,我想躲开,但本能却告诉我最好不要动。
“你是哪家”
“岳家,张舒云。”
“舒字辈嫁给岳家,张远道的女儿?”
“是。”
先开口的是老道,声音低沉有力,完全不似在巴士上时的嘶哑干涩。张舒云一如既往地简练,然后立刻反问道:
“那对母女呢?”
“你在担心你的同伴吗?”
“难道她们不是你的同伴?”
两人都说得很快,也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然而我却感觉到那危险的气场越来越重。
在山洞醒来后,我就发现自己与以往有了些许不同,不但是没以往那么恐惧害怕,而且能清晰感觉到这个原本死气沉沉的世界变得有点鲜活起来,之前看到什么都是灰色,山水草木并没有什么不同,感觉都是一种材质。而今却能发现他们之间的细微不同,映入眼中的世界也有了层次感。
更显著的是,我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那种“气场”。这种能力是我以前不具备的,以前虽然知道老道和岳凌雁都是会术法的人,但就这么看过去,他们和普通人并无二致。
难道在死里逃生后,我也开始拥有了和他们那样的能力?
“我不明白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老道的气息给人的感觉是愈来愈危险了,就像不断蔓延的寒冰一样,他阴沉着脸,说话字字咬的很清楚,这是某种极端情绪累积到一定高点的表现:“千百年来,站的最稳的就是岳家了,为何还不满足?难道你们还指望恢复往日的荣光?”
“你在说什么话,不甘心的是你们吧。”张舒云手上的鞭子开始抖动起来:“我也不明白了,我们井水不犯黄河水,我们家要利,你们张家拿了名,这是历代老祖宗经营下来的格局,大家一直相安无事,凭啥我们岳家要一直被怨怼?再说了,你们也别装的如此不堪,有了名,难道没有利?贪心的是你们吧。”
之前我问张舒云老道和尚是什么人,张舒云没有回答我,但看的出,她对他们并不是很了解,所以不敢贸然下定论。但刚听他们的对话,两者却是有所恩怨交杂,或者说两家——岳凌雁和张舒云所在的岳家,冲虚老道所在的张家。
“哼,我已不再属于张家,什么名利于我无关,我如今只是一个在凡尘打滚,行将就木的糟老头。”老道冷笑,却是朝前迈进了一步:“反倒是你,你曾经不也是张家的人,口口声声我们岳家你们张家,难道忘了自己的姓氏?果然是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
“说的对!我被嫁出去的那天起,就已经不是张家的人了!”
老道的话仿佛触动了张舒云的逆鳞,张舒云砰然大怒。只见她纤腰一弓,整个人腾身而起,像一只雌豹一般扑向冲虚,在半空中,那条黑色的长鞭就如一条飞蛇般卷向老道的脑袋,竟然是直接下了死手。
老道扎了个马步,居然打算不闪不避,左手长袖一卷,直接迎向先人而至的鞭子。布袖与黑鞭半空相撞,在这个吸收声音的世界居然撞出响亮的“啪——!”一声。
鞭子无功,却见张舒云手一抖,鞭子缠向老道的手,老道再次不闪不避,主动把手送去,手被鞭子缠住的同时,也一把抓住了鞭子。
“好——!”
张舒云可不管老道是否有意为之,鞭子一抽,绷成一条黑线。借着反拉的作用力,张舒云加速腾向老道,左脚绷直过头,然后向下挥去,像一把斧子一样砍向老道的肩膀。
张舒云这一脚威势甚猛,一直扎稳马步的老道这次不再选择硬接,右脚后探,弓步变成了个斜马步,身子顺势侧身避过张舒云一脚。趁着张舒云尚未落地,无力可借之际,空出的右拳夹风雷之势朝着张舒云腰间击去。
老道这一拳若命中张舒云,以张舒云的身板来说,无异于致命一击。眼瞅张舒云无处可躲之时,却还是那条黑鞭,她猛地一个拽拉,同样受力的老道拳势受阻,她的腰身也仿若无骨,身子借力一扭,居然坎坎避过老道一拳,并且顺着扭身,又是一记鞭腿抽向老道脖子。
老道拳势去老,身形已失,无奈下腰身下沉,屈膝之间,居然又从弓步变回了马步,同时左手松开了鞭子,举肘硬档一记鞭腿,肘腿相撞之时,身子一抖,把张舒云反震开来。
我站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这些场面在一些武侠电影里面看过,不曾想能亲眼目睹,这世间竟然真有此武功?
这几下看似门路繁杂,其实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双方来往行云流水,动作是一气呵成,极尽连贯,其过程又惊险曲折,突变迭起。我这个外行人也看得出来,其武艺不是高超可以形容。老道一把年纪了,却是弓马娴熟,动作间更是稳若磐石,动若雷霆;而张舒云年纪轻轻,居然也矫捷如飞,一根鞭子使得出神入化,灵活万分。
我似乎有点理解岳凌雁那高傲的姿态了。她是张舒云师姐,估计在手上功夫上应该是只强不弱,这些人既有高超的武艺在身,又有神奇莫测的道术加持,某种程度说,这些人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虽然不至于飞天遁地,水火不侵,但取人性命相信是等闲为之。而且我明白,任何高明技艺都必须经过及其艰辛的训练和实践习得,能从这种枯燥煎熬的训练中走过来的人,其心志也非常人般坚韧。养一身傲气,自然也不是出奇的事情。
就在我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为什么这么大的时候,两人又缠斗在一起了,这次张舒云从盛怒中冷静了下来,不再施以近身搏斗,而是发挥出鞭子扬长避短的特性,舞起了一道黑色幕墙,而幕墙所及处正是老道。
而老道那一身道袍不知何物所制,于鞭子交缠居然没有一丝损毁,老道袖子卷成一条布棍,双手抡开了,居然和张舒云打的难解难分。
就在我焦虑万分之际,异变突起。
在老道身后,之前他躲藏的大树后面,一人电挚而出,居然是消失已久的张老头!老头乌发飞扬,动作快如闪电,完全看不出一丝之前的老态龙钟,就在老道与张舒云正打得难解难分之际,他手上握一把短匕首,直接刺入已无法躲闪的老道腰间。
“敢尔——!”
老道腰间中刺,一声怒吼,回身就一布棍抽取,张老头其势甚猛,也躲避不及,亏是老道受伤,准头已失,本来奔向张老头面门的一棍,抡在了其左胳膊上。
张老头应招摔出去,右手骨头应该是断折了,这张老头也不知是何人,居然全程连疼哼一声都没有。
遭此变故,张舒云也停下了攻击,一脸愕然。我站的最远,视野最开阔,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远处树顶一红衣女子飘出。
“哈哈哈,都留下来吧——!”
清脆的笑声响起,一切的光被吞没,无边的黑暗再次笼罩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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