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奶奶靠窗躺在床上,依靠着两个枕头,闭目养神。这是下午三点半。可能人老之后陪伴最久的就是身子下边的床榻,不论你的子女是多还是寡。
去年的爷爷奶奶还是常常一起晒太阳,今年奶奶卧床时间更多了,只留爷爷一人在晒着太阳。
脸色也大不如前,多了点苍白,少了点红润。眼睛也不再那么有神,原本乌黑闪光的眼球也变得暗淡许多。
奶奶的耳朵牙口都还不错,聊起天来,和之前没有太大分别。
我说:“奶奶吃点苹果,好不好?”
她说:“不想吃,有点凉。”
我说:“你等会儿,这么吃,一定不冷。”
洗好苹果,削皮,在砧板上切小片,用三姑烧好的热水,把切片的苹果放在碗中浸泡,过热水两次,又重新注入热水,然后来到奶奶的床前,用手把温热的苹果,送到她的嘴边。
奶奶吃了一片,问道:“这是什么?”
我说:“苹果,好吃呀?”
奶奶点点头:“好吃。”
吃了两片她又突然问道:“这是什么?”
我说:“苹果。”
吃了小半边的苹果,她问了我三次“这是什么?”
泪水不自觉地模糊了双眼,从眼角慢慢溢出。
当第三次问我的时候,我有点诧异,因为眼前的奶奶和我聊天,还和从前一样,丝丝入扣,不会断片儿。
只是眼前被我温热过的苹果,她在几分钟内问了三次。让我感到眼前的奶奶可能渐渐开始失忆。
以前的我都喜欢洗上一个苹果,削完皮,然后用水果刀,片下果肉,用刀尖送入她的口中,很喜欢这样,她一片,我一片,和奶奶共吃一个水果,这样的亲昵,有时还会惹得一旁爷爷的嫉妒。
对于爷爷我只会削好一整个苹果,递给他,但和奶奶就会天然地多一分亲密,喜欢这样她一片,我一片。
李开复在他的书中有过对她失忆母亲的详细描述,到最后他的母亲连最爱的“老儿子”都不再记得。
庆幸现在的奶奶只是不记得“加热之后的苹果”,对于我还有一些她所关切的事都还清晰明了,因为她今天又和往常一样问我:“对象处好没有?”,她这一问我就放心了许多。
临走时,她还是依依不舍,我说明天还会再来的,然后跟正在后面忙活做饭的姑爷姑姑和在墙边晒太阳的爷爷道别之后,就怅然若失的走回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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