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李娟（三）

自从读李娟之后

感觉挺有趣

也随意多了

因为遇见“你”

我会不一样

天地很大

人很小

安静的时候

一直读

与自己在一起

夜深  有时它是半颗安眠药

数羊不行

美梦安眠曲不行

《百年孤独》也不行

而徜徉“羊道”

安抚的纸张

读上三五页

睡意袭来

你在，我在

寂寞在

骄傲在

荒芜也在

柔软的草地在

湿漉漉的阳光在

人字形的帐蓬在

扎克拜妈妈也在

小羊，大羊，骆驼，班班

统统都在

女孩卡西，手执羊鞭

一缕又一缕

巨大的云朵

趺落到绿色里

我也跌落到绿色里

慢慢合上眼

风柔，草香，花香

咩咩咩

……

摘选：

节制感情并不是麻木冷漠的事情。我知道他们才不是残忍的人。他们的确没有我那么着急，难过，但到头来却做的远远比我多。只有他们才真正付出陋努力和善意。

“伴随”这个词，总是意味着世间最不易、也最深厚的情愫。我想，一切令人记忆深刻的事物，往往都与“伴随”有关。

卡西和斯马胡力的新衣服在好天气力显得那样欢乐和热情。妈妈也显出愉悦又傲慢的神情，默默微笑着。

这时，我听到扎克拜妈妈在身后唱起了歌。

我骑在马背上，背朝着她用心地听，一动也不敢动，似乎扭头看她一眼都会惊扰到这歌声。

这里深深沉睡着一个小小的宝贝，一个还没有满月，半透明的小宝贝：雪白，晶莹，脆弱；睫毛又长又安静，面孔美得不可思议；睡得香甜得像一枚小小的水果糖。

干家务活儿的男人让人一看就很喜欢，一点不像那天和斯马胡力打架的人了。

  夏牧场绿意汹涌。就是阴天，也没有一点儿阴天应有的沉郁之气，虽冷而不寂，万物升腾，生命迹象沸沸扬扬。

茶水刚刚结束，困意就席卷而来。而室外一阵风一阵雨的，有时是漫天的雾气，然后渐渐地，在雾气中直接下起了雨，接着是冰雹……这一切似乎出自我们睡眠的力量。

哎，我要赞美茶！茶和盐一样，是生活的必需品。它和糖啊，肉啊，牛奶啊之类有着鲜明美味的食物不同，它是浑厚的，低沉的，是丰富的自然气息的总和——经浓缩后的，强烈又沉重的自然气息，极富安全感的气息。

热气腾腾的茶水是一重深沉的安慰。茶叶的气息是枝繁叶茂的大树，在空隙中抽枝萌叶……所有这些，和水相遇了，平稳地相遇。含在嘴里，渗进脉络骨骼里，如细数爱意一般……

扎克拜妈妈对茶自有一番要求。来客人的时候无所谓，由着客人喝好就行。但只有自家人在的时候，便无比重视喝茶的质量与心情。

微雨的时光又湿又绿。阴云沉沉，世界却不黯淡。相反比起在通澈的阳光中，阴天里的世界更加清晰，更加深刻，满目的绿意也更加鲜艳生动。

还有手执马鞭，从远处牵着马缓缓走来的妇人，肩披白色的大方巾，身材高挑，穿长长的裙子……她是最沧桑的，也是最宁静的、最优雅的。她侧身坐到我旁边，抬起下巴，恭谦又矜持。对于我这样整天东游西逛的、不知所终的人来说，她是最遥远的等待。

还要赞美寒冷，赞美湿润的空气。它们令肚子饿得飞快，令食欲旺盛，令味觉警敏，令最平凡的食物都能带来世上最感人肺腑的享受。

突然抬头，就看到一生中所见过的最美的云，如天鹅羽毛般一丝一缕拂过冰凉光滑的蓝天……那种时刻，难免会因没有相机而难过，而孤独。

有相机又能怎样呢？我又能重现些什么，留住些什么呢？有相机的时候，我和这个世界隔着一架相机；没有相机的时候，隔着的事物则更为遥远，更为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