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熟知历史的现代人，石越清楚地记得，熙宁七年将会有一场波及大宋半壁江山的天灾。先是大旱，然后是蝗灾，导致流民四起，饿殍遍野。
熙宁六年，石越和谋士们讨论方田均税法时，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即将到来的天灾。以宋朝当时的生产力情况，除了提前储备救灾物资，别无他法。石越知道，方田均税法的推行，将对灾情造成雪上加霜的后果。因此，石越极力反对在熙宁六年推行方田均税法。
潘照临和司马梦求持不同意见。即便他们出于对石越的信任，相信他的预言，别人也不会相信，这种预言也不能成为反对方田均税法的理由。谋士的算盘是，既然天灾非人力所能阻止，方田均税法只是雪上加霜，那么天灾一出，新法必停，王安石很可能因此罢相。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和王安石死磕。他们要做的，就是提前准备好一两路的救灾方案，尤其京都开封府是必救之地。这样，灾情发生时，石越将会成为大宋最大的功臣。
只有陈良站在石越这一边。可是谁都知道，在天灾面前，他们所能做的实在有限。
朝堂之上，石越知道方田均税法势在必行。当皇上问及他的意见是，他故意建议先在福建路、江南西路试行。江南西路是王安石的老家，福建路是吕惠卿的老家。王安石虽然不置办田产，但他的亲属未必干净。吕家更是强买强卖、巧取豪夺了数千顷良田、庄园。拿这两路开刀，石越的意图显而易见。
石越的提议自然而然遭到的吕惠卿的反对。吕惠卿表示这两路兼并最轻，兼并严重的是黄河以北诸路知道开封府。一番辩论后，石越自知说不过吕惠卿，故意问他兼并隐瞒最严重的地方是哪里。吕惠卿果然掉进石越挖的坑里，说出开封、河南、河北。须知满朝文武一半来自这些地方，吕惠卿一句话把这些人都得罪了。石越继续追问开封、河南兼并土地和隐瞒不报的情况。吕惠卿脊背发凉，犹豫着该不该说。王安石站出来替他挡了这一箭，说出河南河北的兼并，多是勋贵官员之家。皇上决定先在河南河北陕西试行方田均税法。
无法阻止方田均税法的推行，石越只能和谋士们制定应对灾情的办法。然而，随着石越封翰林学士，冯京举荐他出任参知政事，石越又被御史蔡确狠狠参了一本。蔡御史写了一篇精彩奏折，大意是做参知政事必须先在地方历练几年，石越不够格。
皇上私下召见石越，想派他到地方去镀镀金，再回来出任参知政事。石越心知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被调离京城。情急之下，以先帝托梦的方式，说出了明年将会有大灾。皇上大惊，先领着石越向两宫太后汇报。太皇太后认为宁可信其有，让皇上谨慎应对。于是托梦预言天灾之说，被拿到朝堂上讨论。
大臣们多半也不相信石越的预言，但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反对。石越终究无法对天灾可能对民众造成的苦难无动于衷，没有听谋士的话，把自己的前程性命都压在了这场预言上。这是石越继婚姻大事后又一次不成熟的政治抉择，却也是一个有良知的人无法回避的决定。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