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七）

荒村（七）

往后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老奶奶想叫两个孩子回去，又说不出口，于是委婉地问刘积林怎么没上学。刘积林答放假。又问家里忙不忙。答不忙。他外婆无可奈何，只好把伙食标准降到解放前，盼望着两个小家伙吃不消。这样又过去两天，老太太感到胃受不了，像前几日给两个孩子碗里埋肥肉一样给自己埋碗里。那台秃着肚皮的电视机也不能再继续看下去，里面的人影在这两天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两个孩子都看在眼里。刘积林无奈地说道：

“我们回家吧。”

“好。”抽风小子说。

刘积林和抽风小子离家出走第七天，除了刘积林的爸妈，大家都感觉希望渺茫，没有再帮忙继续寻找。有人劝他们说，要不去内蒙古找找吧！

        刘积林的父母和抽风小子的爹关系本来就很冷淡，两家经常为了孩子的事风言风语。双方从吃早饭的时候，默契得似商量过，隔了三山五岳开始叫骂起来。

一个站在村子东面山上，两个人站在西边山上，都站在自家门口，隔着山谷，回音在山谷来回奔走，时而疲惫，时而高亢，盖住了那天清晨的广播声。那天，村里除了村长，再也没有人听清广播，也没听清楚骂的是子丑寅，甚至不明白是什么怪物在叫，只有漫山遍野的雷霆霹雳。虽误了广播，也没听清子曰，但峨山村的百姓人人振奋，精神焕发。他们也同样端着饭碗，蹲在门前，迟迟不肯回屋添饭，惟恐错过了什么。

双方都疲惫不堪的时候，为了增加语言的攻击性，开始越靠越拢，最后掐在了一起。最后抽风小子的父亲躺在地，像抽风小子抽风一样，两条腿如青蛙蹬水，哀嚎地叫着：

“唉哟我的肋巴骨…”

“唉哟我的BP机…”

这时候，离得近的人才做出一副刚巧路过的样子，开始了一场劝架活动。他们心想还没看够呢，还不能就这么完了，于是又有好人站出来，说这事只有书记村长能解决，于是有人把书记村长叫来了。

国家虽然有法律，但峨山村还没人用过，还不知道怎么用。觉得为了一些小事找首长不划算。但凡处理不好的矛盾纠纷，就只好找村上调解，或者找庙会，或者找有头脸人物，而这些人物，必须要道貌岸然。一般不找联防队，联防队要打人

        刘积林和抽风小子的蒙古行在一个礼拜后被宣告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