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妈妈，小狗她不知道，人有人要做的事儿，”去书店的路上，多多说：“我们走哪儿它都想跟着。”

是的，十一是只黏人的小狗。

我煮饭，它就在脚边转过来转过去，我每走一步，都得留心脚下，生怕一不小心踩到它小小的身躯。我坐着吹笛子，它就抱住我的腿脚舔个不停。我吃饭，明明已经喂饱了它狗粮，它还是要把前爪搭到我的凳子上，可怜巴巴地盯着我。往往，我总会被它的眼神打动，给她一块肉，看它欢欣雀跃地吃掉，我又后悔，对多多说：“我们以后不要这样了，不能让它养成这个坏习惯。”可是，下一次，又架不住它哀哀的眼神，心一软，又给它了。

十一真是只黏人的小狗啊。

我洗头，它就坐在浴室门口，看水怎样哗哗地流到我的头上，眼神里满是探究。我作势要把水往它头上喷，它却一溜烟跳得远远的。过一会儿，又跑回来，蹲着看我一头的泡泡。它的眼神那么忧郁，它是不是在想，南飞怎么变成泡泡了？糟糕，南飞快变回原来的样子吧。它的担忧很没道理，我很快洗好了头，又变成正常的南飞了。见此，十一“汪”地松了一口气。

我用吹风嗡嗡吹头发，十一也要爬到我膝头来看。我突然调转吹风往它头上吹去，十一汪的一声跳开。可是不到一秒钟，它又爬上我的膝上来了。我又往它头上吹去，它又跳开。如此往复，乐此不疲。敢情它觉得这样很好玩儿。

我洗澡是不让十一看的，我上厕所它也想进来，我也是不让它进来的。我把它抱出去，赶紧关上门。十一受挫，一边抓门一边生气地大叫：“汪汪，汪汪汪，南飞！开门！”见我不理它，它又装可怜哀求：“嘤，嘤嘤嘤，南飞，快开门吧！”往往这时，我就忍不住出声安慰它：“十一，别闹了，男女有别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再说，你喜欢我看着你便便吗？”可是十一还是不懂。依然不屈不饶地扒拉门，试着往门缝里钻进来。我总是坚决不让它进来的。

十一黏南飞，南飞觉得它万分可爱。十一黏金哥哥，金哥哥却觉得无比厌烦。我上班去了，它就跟在金哥哥脚边转来转去，金哥哥吃饭，它就趴他凳子上看嘴。金哥哥受不了，给南飞下了最后通牒：“要么你们出去租房，要么把它送回去。不然，明天你上班去了，我就把它丢出去。”沟通无果，南飞只能把十一送回宠物店。南飞心里对金哥哥没有一丁点儿把握，不敢赌。十有八九，他会说到做到，会把它丢出去的。

才养了三天的十一啊。在宠物店见南飞要走，疯狂地扒拉着笼子，大哭大喊：“南飞！别丢下我！汪汪！南飞，你不爱我了吗？……”

南飞狠心离开。

南飞泪雨滂沱。

南飞却不能像十一那样大哭大叫。

再见啊，我的十一。希望你下一个主人，有能力，好好爱你。

（后记：昨晚睡得迷迷糊糊，恍惚听到小狗呜咽。赶紧下楼去看。不是十一。没有十一。再也没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