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不期而遇的旅途，追忆着不堪回首的往事…
既是夜话，无需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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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虽然今天是我和秀儿第一天见面，却仿佛老友相见，有着说不完的话题。我也打开话匣子，一吐以往的不快。大部份的时间秀儿只是作为一位倾听者，她跟著我的话语微笑、锁眉、甚至流泪。她很用心的听著我的每一句话。她就是这样，做什么都那麽认真。那天，我们聊到很晚，一直到天边亮起一丝，才依依不捨的分开。
从那以后，我和秀儿几乎形影不离。在异国他乡能遇到这样的好朋友，真是不易，我俩都十分珍惜这缘分。
这学生寮里还住著一些其他女生，但流动性很大。经常见不到面，仿佛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才是她们真正的家，而这裡只是个存放东西和睡觉的地方。
反倒是我和秀儿，除了上学上班之外，便是回到这裡，收拾房间，整理杂物，像自己的家一样。
生活上秀儿真是教会了我许多。哪家超市的东西什么时间会有半额的商品。清晨的时候，秀儿骑上脚踏车，带著我去和那些主妇欧巴桑们『血拼』。无论是空手还是满载，秀儿都会倾听我的抱怨和喜悦。
秀儿实在太乖巧了，我也时常爱开她玩笑。
「秀儿，你有男朋友吗？」
「珊珊，你瞎说什么呢…」秀儿白皙的脸颊上泛起红晕。
「嘿嘿，快说嘛，快说嘛。上次我可看到了，看到你慌慌张张的，跟我还有还什么不好说的吗？」
「没有啦。原来你都看到啦…」
「快点老实交代吧，他是哪裡人，长得帅吗？条件如何？」
停下脚踏车，秀儿轻轻将脸转了过去，望著泛起涟漪的水面，慢慢回忆开来。
男孩叫肖，和我是发小。
我们两家从以前开始关系就很好。老一辈的人总说让我和肖结下娃娃亲，可我的母亲就是坚决反对。她总是告诫我，你以后是要去大城市的人，要上大学，总之就是要走出去，离开这个小地方。家裡这边什么都不用担心，谁也不会成为我的绊脚石。
母亲会这样说是有原因的。
母亲年轻的时候还上过大学。虽然只上过一年，但因家裡经济条件实在有限，而且还有兄弟姐妹要养，母亲不得不提前离开学校，走上工作岗位。通过亲戚介绍认识了父亲。那时，父亲自己做小买卖，在当地经济条件算是相当不错的。看似一帆风顺的生意越做越大，各种问题也随之而来。
就在母亲怀著我的时候，父亲爱上了赌钱，交上了不少狐朋狗友。父亲虽然会做些生意，但学历低，没有法律意识，小学都没有毕业，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法盲。后来父亲被朋友算计亏了一大笔钱，还被警察抓了进去。那时，家裡的顶梁柱断了，母亲天天以泪洗面，盼星星盼月亮等父亲出来。万幸的是，耗尽家财之后，父亲算是平安回来了。可是父亲从此性情大变，无心做事，除了醺酒还是醺酒。烂醉如泥的父亲回到家便是争吵打骂。伤心欲绝的母亲抱著我回了娘家。不料又被自己父亲赶了出来，说你嫁给了他你就是她的人了，只要他不死，你就是他的女人。
后来父亲连夜跟了过来，将母亲接了回去。只是不再是回城裡，而是去了乡下老家。回去后，父亲还是没有上进心，什么都做不长，做不好。老人家说是吓著了，父亲的失败和遭遇对他打击太大，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希望母亲能够多体谅他。母亲也想过离婚，可女人孤身一人带个孩子是何等艰难，更别说把我交给父亲了。值得庆倖的是，家裡人对母亲都很好，很感动她没有离开父亲，而且因为母亲上过大学，村裡人都称讚母亲是文化人，有什么难题都会来请教母亲，逢年过节也会给送来许多食料用品。就这样，村裡都和我们家关系很好，尤其是肖的一家。
肖的母亲对我很是欢喜。说我长得清秀水灵，又说母亲是文化人，几次想和我们家订下娃娃亲。但母亲总是当成玩笑拒绝了。也正因为如此，肖很害怕我的母亲，每次来找我玩，只敢站在门外，从不进屋。肖的母亲还是不死心，总让肖拎著礼物食品什么的来到我们家，却被母亲一一送了回去。久而久之，肖的母亲也到了极限，认为我们家没看上他们，便不再让肖来找玩。记得有次，肖和我正在外面玩耍，被他母亲看到了，冲过来拉起他就往回走。还对著他大喊，怎麽这麽不要志气，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后也是要去大城市的。回到家后，我把事情跟母亲说了，母亲抱著我哭了很久。
人生就是这样奇妙。或许正因为大人们的阻挠，我和肖的关系却越走越近。在学校裡我们俩不仅是学习尖子，有什么活动也总是一起参加。渐渐地母亲也软了许多。高中有次放学补习到了很晚，天很黑。肖把我送到了家门口。这时，母亲咳嗽了一声，肖吓得撒腿就跑，谁知母亲说道，这麽晚了就一起吃个饭吧。可是肖还是吓得扭头就跑，结果不小心掉到了河裡。
说到这，秀儿扑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水面再次恢复了平静。
我望著秀儿，脑海里有浮现出了那个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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