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我不在家的晚上,母亲最愿意呆的地方就是电话机旁。
自从我孤身一人来到异地上学,与母亲相见的次数就愈来愈少。每次我返校前,她都会再三叮嘱我:每天晚上都要给她打电话。每次夏季、冬季时刻表更替,母亲总会打听清楚并记录好我下课的时间;我一下课,她一到家,她就候在电话机旁。
我们家的固定电话装在客厅,紧挨着一张沙发。沙发对面是电视机,侧面是窗子,屋外便是母亲的小院子。母亲倚着沙发,盘着腿,只要电话一响,她就能在第一时间接起。月光总是那样明亮,透过窗子,钻过窗帘,投放在地板上。母亲有时候会打开电视看节目,有时候也会静静品读一本书。日间忙碌的母亲,就是靠着这种方式,撑着疲劳的身体和嗜睡的大脑来等候自己女儿的那一声问候。
我一放学,只要拿起电话,拨好家中的电话号码,不一会儿,就能听见母亲的声音。
“喂。”来自母亲独特、温暖的声音在听筒中响起。
“嗯,妈,是我呢。”
“今天过得好吗?学习跟不跟得上……”母亲一听是我,立马唠叨不停。开始几天,我会饶有兴趣和母亲讲述自己的情况或者班里的趣事,母亲也会在电话那头默默聆听,电话这头的我总会听见母亲的笑声或是几句玩笑话。放下电话前,母亲总会不厌其烦地嘱咐我:晚上被子盖好,早点睡;白天多喝开水,多吃些水果……
然而我独自在外的新鲜感和陌生感随着一天一天而渐渐稀释。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考试失利的挫败感,被老师批评满满的委屈,我压制着负情绪回到寝室,第一次拿起电话却没有拨出排在第一位的那个号码。过了一会儿,我犹豫地按下拨号键。
“喂?”是母亲颤抖的声音。“怎么了?”我有气无力地回答,甚是不耐烦。“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打电话?发生了什么?是考试没考好么?唉,早就跟你说要努力,不要玩手机,你看……”我没等母亲说完,想也没想,狠狠地按下挂断键。
电话那端的温暖接下里的几天,母女间的对话更为简单,问声好,唠叨一番,就终止了通话,留下电话那头失落的身影。再看看通话时长,还不到一分钟。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寡言的母亲却变得健谈起来。她会告诉我:今天她和同学去逛街了;她同事给我带了点礼物;她朋友来她办公室喝茶了……都是些琐屑的事儿,但她一讲起来,滔滔不绝,直到我说:要熄灯了,她才停下,叮嘱我“晚上要睡好”。通话又逐渐充实起来。
尽管有时候母亲外出,她也不忘把手机音量开到最大,放在最顺手的地方;有时候,母亲碰巧在与朋友聊天,接到我的电话,她会立即与朋友说声抱歉,到门外与我通话;有时候,母亲会在屋外浇花,但她总能听见屋内的铃声,匆匆赶来。
突然发现,满满当当的通话记录是那么温馨,通过电话线,来自家的温暖源源不断地输入我心间。那一声“喂”,成了生活里最寻常也是最动听的声响。
小编语:凡是真实的,必有其动人的色彩。生活琐碎,百般滋味,千种体验,皆可入文。人世间最美的一个词该是羁绊,而作者借由电话传情,将母女间的羁绊淋漓尽致地展现于笔端。其材源于生活,其情真切可感,因而定然能够引起不少父母子女的共鸣。
金华市外国语学校802班 冯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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