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活着

他的活着

         我并不了解生死，就像认为太空离我很遥远一样，死，简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未知。

        但它真真切切地在我面前出现了。

        再过三日，便是我爷爷出殡的日子。今年年初下了一场大雪，他没能熬过我的期末，没能熬过春节，便走了。不知怎的，我就没哭，没有哀痛，只是有些难受，我至今都在讶异当时的镇静。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去世啦！他是我爷爷。我甚至怀疑自己，怀疑心里波澜不惊，我想我应该追忆一下那段和他一起朝夕相处的时光。

        于是，我开始闭上眼睛，慢慢想。

        在我上小学一年级以前爷爷是一个性格爽快，精明，偶尔有些暴脾气的小老头，年轻时看过一些大事，人又热情，做事麻利，村里人无一不认识他。打牌，麻将，这也挺能享受。当时，我们住在爷爷家，爷爷每天一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喝酒，我爬不上爷爷的长板凳就蹲在他脚边，仰着头，看他喝老酒，澄澈的黄酒倒在陶瓷了酒碗，在暖黄的灯光下微微晃动，爷爷端起酒碗，一灌就是一大口，几滴酒水从嘴角落出，顺着他白毛毛的胡子流进衣领里。

         我大叫：“爷爷喝漏啦！”

       “不要紧，这才好喝嘛！”爷爷看了看我，摸了摸胡子，大笑了起来。

        酒是伤身的，爷爷好像完全不知道的样子，每天一壶酒，终于喝进了医院。父母每天去陪他，当时他要的最多的还是酒，真是搞不懂了，酒哪里好喝？待他好不容易要来酒了，便坐在那长板凳上，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

        我一年级时，奶奶去世了，患癌走的。这对爷爷来说算是个霹雳，他颓唐了，再也没有振作。他变得焦虑暴躁了起来，老是爱出门，来我家，我家门要是关了，她就使劲敲门，直到在黑夜里将我们同一排邻居都吵醒了，他就满意了。看见了我父亲，只是轻轻唤了一声，便转过身离开了，那时我真讨厌他，不让我好好睡觉，还丢脸，这让邻居们怎么看啊！我甚是不满。

       现在，我算是知道了。那个转身而去的孤独背影，走路踉踉跄跄的背影。多少个夜里被噩梦惊醒，却只能蜷缩在冰冷的被窝，空荡的房屋，他似乎隐隐地感受到自己渐渐衰老，入土，他越来越孤独，越来越迷惘，眼前一片混沌。曾经再多的荣耀突然被岁月碾碎了只剩一个赤裸裸的灵魂，呆滞地看着太阳落入西山。

        那天，母亲从爷爷家中回来，告诉我：＂爷爷大限已到，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是最好的结局吗？也许是吧，这样她和天堂的奶奶也好做个伴。

        我睁开眼，含泪笑着提起爷爷的酒壶。他走了，我还活着。

                                  金华市外国语学校801班  李华晨

                                                         2016.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