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我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只觉得周围一片黑暗。
眼前的所有都视而不见,只有那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和那个男人温言软语的模样。
曾经对自己也是这副温柔,如今却对了别人。
王爷家的郡主,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少年吗?一直觉得他有点阴柔,原来真的是个女的!当年见她就十分粘着相公,我觉着很不快,原来是这般原因。
当年非要我回老家,必定也是为了她吧!
王府是何等门第,竟会容得下我这个原配的妻?想必是相公赶我回去,慌称已经休了我吧。甚至可能休书也写好了,只是没有给我罢了。
我脑中代入那少年的脸,反反复复演绎着她与相公恩爱缱绻的画面,心如刀割。
忽而那脸又成了我的,忽而又变成了她的,不变的是相公的脸。
一个男人人怎么可以对两个女人都露出同样的表情?
怎么可以?
浑浑噩噩,不知天是明是黑,只觉得行走在黑暗里,一边是悬崖深渊,一边是无边的黑色的巨浪滔天的大海。
向前行有多难,一步深渊,一步汪洋;要么摔死,要么溺死。
大海卷起巨浪,披头盖脸浇在身上,凉透了……
亮光闪过,划破黑暗,半空一阵轰鸣,震耳欲聋,原来是下雷雨了。
雷声唤醒了我,我擦去脸上不知是泪是雨,看清眼前的景物。
兜兜转转,竟又走回了当年京城那个小院子。
远远的,看见一个白衣人影在门口晃动,雨大,看不真切,但那身形好似相公。
怎么可能?
走得近了点,只见那人抄起靠在墙角的一把伞,打着伞便跑了过来。
“娘!果真是你!”
竟是安安!
多年未见,安安竟这么高了!我想把他搂在怀中,却是我在他的怀中了!
我抬头好好看看他,他瘦瘦高高的样子,一脸的书卷气,像极了当年我掀起盖头时看到的相公。只是一双眼似我,水汪汪、亮晶晶、相公以前常说那是一双勾魂的桃花眼。
这孩子,一个人在京求学,他爹爹既然再娶,必然照顾不周,可怜他了。
“娘,你果真来这里了,这老宅已经卖了。”
“卖了……是了,不卖留着干嘛呢?那你住哪儿啊?”
“我住在书院。”
“哦,那你怎会在此?”
“是爹叫我在此等你的,他叫我出来寻你,若寻不着,便在此等你。”
“你爹……他怎知?”
“他在街上看到你了!只是不便去寻你。”我刚燃起的一丝小火苗又熄灭了,他还关心我,只是诸多不便……只是不能伤了身边人的心罢了。
“娘,你都湿透了,我先送你回大伯铺子里吧!”如此贴心的孩子,我竟没有先去看看他,我真有些愧对他了。
安安一路撑伞护着我,自己的身子倒湿了半边,我也心疼他,把伞往他那儿推推,他又悄悄将大半遮在了我头上。
一路我细问他这些年的过往,我们都没有提他的父亲。
上天已给了我许多年的幸福,又有如此成才的儿子,家中还有乖巧的女儿,已然足够,我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