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的学生们依旧继续按部就班的上课,检查结果还要好多天才能送到学校,做为毕业班的学生也在为自己的出路做打算了,忠央这一类学习优秀的学生准备参加高考,学习稍微差一点的学生有的会进入乡村小学当代课老师,也有些找些门路进入各级政府谋个差事,那个知识缺乏的年代,在闽南乡下高中生可算是大知识分子了。
忠央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有喜有忧,喜的是身体果然像外表那样的健壮,忧的是他的眼睛色弱,对于一直对化学很喜爱,并且有志于报考厦门大学化学系的忠央来说这基本是不可能的愿望了。这个消息对偏爱忠央的化学老师也很失望,彷佛失去一个可以继承他衣钵的徒弟一般,于是又鼓励忠央可以考虑物理专业,新中国的刚刚建立对于各类技术型的人才是十分渴求的。只是忠央对自己的色弱太没把握了,化学大量的实验物理也是很多实验需要用眼睛观察,虽然在学校的化学物理学习中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眼睛有什么障碍,不过白纸黑字的检查结果让忠央彷徨了,到底什么样的专业会适合自己的大学生涯?经过一番的纠结,在咨询老师之后,忠央决定报考数学专业,这是一个枯燥的数字学科,只要眼睛看的见,无所谓黑白彩色,对于色弱等眼睛不佳的学生这算是一个比较合适的理科专业了。
定好专业方向,下面就是哪个学校的问题了,也许骨子里面陈家血脉中的性格,忠央渴望出去闯一闯的想法,他没有报考离家最近的厦门大学,而是报考同为华东地区的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和从来没听说过的安徽师范学院。同村的黄师泽也没有报考离家近的学校,他报考远在北京的北京地质学院。建国初期一片废墟上的建设如火如荼,大批南方子弟都纷纷报考北方的理工科院校,为建设新中国贡献自己的聪明才智成为主旋律。忠央报考的专业和学校对于母亲气娟来说都不知道,一个不识字的农村老妇来说,儿子能上大学那是老天爷降福陈家,除了去顺泽宫拜拜玄天大帝,感谢神灵的庇护,气娟能做的只能做点好吃的给小儿子带去。
考试依旧是在泉州,南安的学生也依旧开动脚板走到泉州去参加高考。眼前是这样一幅画面,一队青春勃发的队伍,在闽南炙热的烈日下,大多数人或光着脚板或穿着木屐走在田间的小路,他们追寻自己的理想努力前行,改变自己也改变国家的命运。泉州的考试很顺利,期间三嫂的弟弟还特意送给忠央一些吃的,邀请他考完在泉州住几天,可以带他玩一玩。考完试,大家也没有立刻回家,在老师的带领下大多数从来没有来过城市的乡村学子把小小的泉州城逛了一个遍,开元寺东西塔,一切城市的美好深刻留在这些孩子脑海里面,也许他们很快会去更大的城市去见识更大的世界,但是这第一次的城市经历让他们对美好的未来充满憧憬。
高考完毕,忠央先是回到学校,和同学的聚会告别拍照,城里最热闹的莫过于照相馆,一批又一批的同学友都来留下珍贵的合影,互道珍重再各奔前程。一直等到录取通知下来,忠央才回莲塘报告好消息,华东师大没有录取,被安徽师院数学系录取了,这个学校在安徽芜湖一个忠央只在地图上才听说的城市,虽说不能算圆满,但是一个农家子弟能上大学也算是一个好消息,这一年莲塘一共出了4个大学生,黄师泽如愿考上地质学院,另外两个都是陈姓宗亲都选择离家近的厦门大学。忠央考的分数最高,不知道为什么阴错阳差上了一个最不出名的大学,也许色弱的原因让他落了下风。不管怎么,母亲气娟还是很高兴,几个兄弟都觉得陈家祖上风光了,姐姐阿罕也回娘家给忠央准备远行,连一向和家人缺少联系的大哥也捎信来祝贺,这也是忠央最后一次直接和大哥联系,从此再也没有音讯,直到大哥客死他乡的消息辗转数十日才传到远在异乡的忠央耳中。
一个闽南农村的孩子,一个年幼失去父亲的孩子,一个和子侄辈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就要远行,从没出过远门的忠央将会开启怎样的人生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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