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
与风纠缠
舞蹈在云端之上
彩色衣裳多漂亮
爱慕的眼神慌张凝望
怕我淘气
跃过天空那头
忘了线的羁绊
以为自己靠的是翅膀
也许你该松开手
让乱流把我撕碎
一头栽进汪洋大海
义无反顾迎接死亡
不要替我悲伤
我想我是快乐的
那一定是我
最疯狂的飞翔
“碎玻璃”念完,微笑着看着大家,而在座的男男女女都被她的声音和文字所陶醉,在脑海中勾勒画面,忘了鼓掌。
凌波波拍响了双手,打破了这份安静,人们都回过神来,报之以热烈的掌声。男人们更是把欣赏和爱慕的目光黏在了她的身上,此时此刻,他们多希望姑娘就是那只风筝,而他们手上有那条时刻牵着她的线啊。
凌波波也是如此,他没有办法不让自己去看她,在他的眼中,“碎玻璃”终于从那一首首美妙的诗歌中走出来,具象成一位散发着香甜淡雅气质的年轻姑娘。
这是最美好的结果,你无数次从一个人的行文中妄图还原她的样子,希望她眉眼如画,率真脱俗。而恰好的是,当你见到她的时候,她并不是昨日黄花,并没有人老珠黄。她刚好,是你幻想的模样。
老天对他不薄。凌波波想。
接下来他完全听不进其他人慷慨激昂的朗诵吟唱,而只看得到那条素白长裙,还有“碎玻璃”姑娘的俊俏的脸庞。
“这位朋友,这位朋友?帅哥?哥们儿?”沙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陡然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这个唯一没有做分享的人。
逃不掉了,那只能硬着头皮上。他掏出皱巴巴的纸条,在腿上抹平,站在了人群前面。紧张感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他深呼吸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碎玻璃”,只看到她托着下巴,认真的眼神与他的目光交接。凌波波倏地避开,镇定了一下,开始朗读。
我想离开这个世界
把自己身体
悬挂在某个地方
也许可以面向大海
把泪水撒在雪白的浪花之上
我罪恶和卑微的生命
实在是羞愧难当
贪婪的吮吸珍贵的阳光
浪费造物主赐予的每一滴营养
我会选择最洁净最温和的方式
就像我当初来到这里一样
慢慢腐烂和融化
为鲜花成长提供能量
不会有人记得我来过
存在是虚伪的赞赏
我的尸体是物质的
它代表不了任何东西
这个地球始终一样。
凌波波念完,心里闷闷的,他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大踏步的离开了,引得众人一阵唏嘘。
他唐突的甩下大家离开,大概是因为,如果再留下来,他没办法心平气和的面对所有人了吧。
这首诗,是他一部分真实情感的映射,是他最丧的那部分情感。就好像一个人有脚臭,却偏偏要在公众场合脱掉鞋子让人们闻臭一样。他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他沿着路一直走,步子迈的飞快,此时他希望自己脚底出现一对风火轮,带他飞跃每一条糟糕的街道和灰蒙蒙的高楼,回到宿舍的单人床。
“嘿!你走慢点儿!”
凌波波闻声回头四顾,看到了那条白裙子,在不远处向他走来,这让他很意外。
没等他细想,白裙子已经站在他面前,向他伸出手,展开掌心。掌心上,是被他缩成一团的那首丧诗。
“为什么要扔了呢,多好的诗啊”
“啊,乱写的,你怎么出来了。”
“在里面不太轻松,就出来了,倒是你,怎么刚念完拔腿就走啊,大家都被你吓到了。”
凌波波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抱歉啊,没控制好情绪。”
白裙子腼腆的笑了笑,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明你写的诗是真情实感啊,自己有共鸣,才能去影响别人,虽然感觉有些悲观,但是这也是一种情绪的表达,我觉得挺好的。可以认识一下吗,我叫盈秋。”说着伸出了右手。
凌波波忙伸手握住,生怕怠慢了姑娘的热情:“你好,我叫凌波波,小组里叫「鼓楼的钟」”
“你就是「鼓楼的钟」?怪不得呢,我总感觉你的行文风格和意向的使用很熟悉的,你的「麦田」和「美景」我都看过,还抄录了下来,不瞒你说,今天我是冲着你来的。”盈秋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把凌波波的手攥的紧紧的。
凌波波万万没想到,这个姑娘是为他而来,正如他想要见“碎玻璃”一样。这样的默契和巧合,也真是让人激动。
两个人边走边聊,另有数不清的共通点。盈秋个性也和凌波波类似,比较含蓄内敛,只有遇上意气相投的人才会打开话匣子。然后或多或少的,两个人都是浪漫主义的,要不然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奇妙的相遇。
走着走着,凌波波感觉有点怪,因为他的路线是要回X大学的,而盈秋却丝毫没有迟疑的和她一起并排走着。
“盈秋,你回哪里啊”凌波波问道。
“我回X大,哎,正要问你的,你和我同路吗?”
“我是X大的博士研究生啊,你呢?”凌波波有些激动。
“我啊,我是本科生,今年大三,没想到你是学长啊,看不出来呢,你长得跟小孩儿似的”
两个人又默契的相视而笑。
凌波波心里如平静的湖泊上被丢进了一颗鹅卵石,泛起了阵阵涟漪。他想,之后会和这个姑娘有更多的机会相遇和了解吧。
两个人聊着天,走进了X大的西门,一条林荫大道呈现在眼前。凌波波了解到,盈秋的父亲是X大的教授,在盈秋很小的时候,她就住在家属楼了。小学是上的X大的附小,之后又是X大的附中,然后就直接在这里读大学了。可以说她算是X大的老人了。
当然,这样的人在大学里面有很多,凌波波也见怪不怪,只是有些遗憾,自己来到这里两年多了,竟然是第一次见到盈秋。可能在某个食堂,某条小路上,两个人无数次擦肩而过,但却没有留下印象。缘分这种事情,就是那么不尽如人意却又给你惊喜啊。
很快,盈秋到了家属区的门口,她停下步子,转过身来对凌波波说:“你喜欢诗歌吗?”
凌波波愣了一下,但还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喜欢。”
“它是你的梦想吗?”
“是的。”
盈秋浅浅的笑了,脸颊的酒窝可爱而迷人,她拍了一下凌波波的手臂,说:
“那就不要把它束之高阁。”
说完,她一个闪身,走进了家属区的铁门,那条白色的裙子和门上斑驳的铁锈。
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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