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30多年前,滚铁圈运动在818风靡不已,而且它的持续时间之久远胜于滑板车铁丝枪飞刀等一类危险性的游戏。一向对于户外游戏后知后觉的我,也曾一度迷恋上了滚铁圈运动。滚铁圈在我来看,称得上是一项简单易行的体育运动,甚至完全可以发展成为全运会乃至奥运会比赛项目。
只需要一个圆形的铁丝圈或其它金属材料做成的圆形铁圈,外加一根教鞭长短的竹杆(并且在竹杆头上插上扭成U字形的粗铁丝),就可以开展这项运动了,当然,要玩转这项运动还需要一点点的技巧。玩铁圈的高手在818比比皆是,一到放学时分,铁环滚动在石子马路上的“琅琅”声便响彻于818的各个角落,从校内到校外,从寨下到上龙坑或者山村到黄坑的水泥马路上,到处可见到耍铁圈耍得像遛狗一样娴熟的818孩子。我曾看见滚圈高手剑平即使是使用的是一只煤炉上拆下来的锈迹斑斑且沉重不堪的钢圈,照样得心应手地将它玩转在寨下食堂到医院的上下坡道,还有学校到一极泵房的水泥马路上,甚至他还能在河边田地狭隘的泥土地上顺利地推进这只煤炉钢圈。那看似笨拙的沉重而又生锈的煤炉圈在他手中杆子控制下灵敏地向前滚动,似乎永远都不会倒下。最令人叫绝的是,剑平还能将圈圈滚到学校后面的山坡上,他一手持杆,一边一溜小跑的身影像一个急行军的解放军战士,时而穿梭在竹林里,时而从山道上俯冲下来,就像冲入敌阵的勇猛战士一样,令我看得拍手叫好又无比景仰。正是这种近乎表演级的神奇炫技促使了我有一种一定要学会这项运动的想法和决心。
其实滚铁圈的推杆很好做,818找一截竹子一小段粗铁丝简单得就像现在的孩子获得一个手机,但是作为主要部件“铁圈”,就有点难度了,到哪儿去找这种圆形的大铁环呢?我不知道玩这项运动的孩子们是从哪儿得来的。我去问他们,可是他们都很保守,只是笑而不语,被我逼急了,就说“我也是问某某某讨来的”,一听就是敷衍之词,狡黠的滚铁圈族显然不想让更多的人加入他们的圈子,我觉得他们的保守思想如同818的大山一样顽固闭塞,觉得他们在我面前的敷衍之语就像犯罪嫌疑人在福尔摩斯面前狡辩一样完全没有逻辑,可是我并不想揭穿他们,不说就不说,走着瞧吧,我自有办法达成我想达成的心愿。抱着这样的心态,我觉定自力更生,想办法克服困难。
我可不敢像剑平那样把家中煤炉上的那个铁环取走,而且我觉得像我这样的入门级运动员,必须从最轻巧的器械开始着手训练。到底还是我的同学华兵比较仗义,在一本《武当》电影连环画作为交换的条件下,他将自家柴棚里那只洗脚桶上的铁箍卸了下来送给我,我曾一度担心华兵的爹妈发现这只构建洗脚桶的关键工具被拆卸后的严重后果,我担心华兵父母的“严刑逼供”下,华兵招出了铁箍的下落,然后华兵在他父母的押送下,来我家追讨回这只铁箍,这样的话,我也免不了受到牵连挨父母的教训。当然,我相信有着“书呆子”之称的华兵,会把那本风靡武林届的《武当》连环画视为珍宝,他肯定“宁死不屈”也绝不交待这只铁箍的下落,因为华兵一定会明白,如果因为他的“叛变”导致我的铁箍被追讨回去,那我也势必会追讨回我的连环画。
事实如我想像的一样,在挨过了一星期的“危险期”过后,并没有人上我家门来追讨这只铁箍,而我,也终于在放学后的那段愉快时光,滚起了铁环,平安无事喽,我一边学着铁道游击队里的台词,一边娴熟地滚着铁圈,其实滚铁圈很简单,只需要控制好铁圈的重心使之不断向前滚动即可。我和所有的818孩子一样聪明,甚至比他们更聪明,并没有人教我,我就学会了制作滚铁环工具;并没有教我,我学会了怎样滚铁圈。琅琅琅……我滚动着铁圈,循环奔往在学校与医院这条寨下的主干道上。我的滚铁圈技术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以致于剑平看到我时忍不住惊讶地张开了嘴。有一天傍晚时分,我大胆地从华兵家门口滚过,“哟,小烟啊,滚得这么好呀,作业都做完啦”正在家门外换蜂窝煤的华兵爸爸,友好地向我招呼道,他甚至压根儿没有对这只从自家门口趾高气扬滚过的铁圈产生任何怀疑,更没有把它和自家柴棚里的那只少了铁箍的洗脚桶联系起来,产生必要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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