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快疯了!”梅梅刚一落座,就被心儿激动的喊声惊了一下。
“无论我怎么说,大吼大叫或者温柔对待,都完全没用。她完全不搭理我!姐,怎么办!”
顾不上在这环境优雅的咖啡厅放松心情,梅梅马上全神投入了谈话。
心儿急匆匆约了她,为孩子的事,肯定遇到坎了。“姐,我俩已经冷战了,朵朵现在已经不理我。”心儿痛苦的捂脸。
梅梅嘴角微微咧了一下,想笑一下表示同情,笑容却冷却在一半,这实在不是一个可以谈笑的话题,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从一个坑刚爬出来又掉到另一个坑,衣衫褴褛继续爬呢。
“我理解,真的。”她握了一下心儿的手,微微晃一晃,对上一双痛苦的眼眸,又勉强挤出一个冷却在半截的笑。
思绪翻飞,想起她5岁的女儿就一阵心疼。疼爱,疼惜,懊悔,呵护一股脑喷薄纠缠。
5年来,那个安全感缺失的她,那个内心飘摇动荡的她,因着这个小娃娃,竟硬生生将自己拽了起来带伤而行,还从心底生出一往无前的勇气,连带虽九死而其尤未悔的坚持。就像电影《釜山行》中那个小姑娘的父亲,跑尽最后一丝力气,只为护女儿周全。这份力量可能就叫母爱吧,那力量之大令她自己也颇感意外。
“姐,我真的好痛苦,她为什么就不理解我呢?我都是为她好呀,她怎么就不明白呢!”心儿美丽的脸蛋因难过而扭曲着。这当了妈的女人,真是有了操不尽的心。
“你试试放手,让她自己决定。”
“那怎么行!”梅梅话音未落,心儿就猛的直起身,“我不管她,衣服穿少了冻着,不好好吃饭长不高个,怎么办?你不知道,现在那孩子们一个个都高这呢,我可不能放松了。”心儿脸上一副愤愤不平,仿佛别的孩子个子高和她有仇似的。
“嗯......你先听我说嘛,”梅梅斟酌着用词,她自己的教训够多了,真心想把自己痛悟的道理一股脑倒给这个一路相伴的妹妹。
“我以前也和你一样,什么都管,吃喝拉撒睡都要插手,她一天不上厕所我都发愁。”“是啊!不上厕所可容易上火了。”心儿语气中的焦急,和之前的自己如出一辙。
梅梅不由得笑了,这次笑的舒展,“可是,心儿,你可曾想过,其实,她吃饱没有,穿暖没有,上大号没有,这些都这不关你的事?”
“姐,你说啥呢?这怎么不管我的事了?!这就是我的事呀!就是我这个当妈的事呀!”心儿语音徒然升高,大眼睛里满是疑问和不信任。
可是当她对上梅梅柔和而镇定的神情,又不由自主的瞪眼问,“难道不是么?难道你不觉得照顾雪儿是你的责任么姐?”
“是我的责任啊,而且我责任重大。”
“那你这话是啥意思啊,你不管她吃喝拉撒,难道她自己管啊?她才4岁半,懂什么呀。”
“心儿,孩子不是不懂,而是没有机会懂。而我就是想让有她机会尝试。冷暖,饥饱,喜好,时间。”
“可是,可是......”心儿有些语无伦次,这新鲜的观念超出了她现有的理解范围,“那,那她不会,不会做错么?”
“是啊,肯定会啊。”梅梅接着说,“我就是给她机会犯错,然后从错误中吸取经验。你想想,你不是这样长大么?”
心儿不吭声了,她一双瞪大的眼睛,由不信任转为了担心和发愁,嘴巴不自觉的抿了又抿,卷了又卷,“这......这真的能行么......可是,我好怕朵儿受制,我想把一切都替她做的好好的......”
心儿嘴角又向上翘一翘,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是,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啊。你先想想我说的,相通了咱们再继续细说。”
看着心儿又陷入沉思,梅梅知道,这颗种子迟早需要种下,就像这溺爱的观念,迟早需要拨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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