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自由
文/胡美云
九月开学后,日子就快了起来。不再是以天为单位计算,校历上排得清清晰晰的,某一周完成某一单元,期中考在哪一周,期末考在哪一周。期末考到了,一个学期便又戛然而止了,在孩子的眼中漫长到以分秒计算的一个学期小半年的时间,数一数,也不过才二十来个数字而已。
人一旦成年后,日子都如此匆忙而短暂起来,令人心慌。
但是,日子却又是缓慢的,这缓慢之感则来至于南方夏的漫长。这已经是开学后第几周了呢?教室里的空调依然要开着,风扇得转着,爱动爱跳的孩子们的课间,最好能少在教室里聚着闹腾,人稍多一些,一旦闹了起来,空调和风扇就形同虚设了。但是,这些刚上二年级的孩子又是一群多么聪明的小精灵啊。外面的太阳亮晃晃的刺着眼,除非内急必须得外出的如厕之行,稍微能静些的都留在了教室。偶尔有几个实在受不了教室奔走之约束的男孩子,还是会顶着白晃晃的大太阳去操场活动,铃声响起,莫不是一头亮晶晶的汗水,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进了教室。等着我收了笑容严肃起脸问:又在外面追跑打闹成这样?只见红扑扑小脸上仰起一脸委屈:没有啊老师,我就是在操场走一走,玩一玩。然后,低着头嘀咕一句:是外面太晒了。
翻日历,时令里秋分已过。这南方的夏,竟是霸道或者说无赖得让秋无迹可寻了。
前些日子,远在江苏的小妹发来一句:像要过冬了,冻死人,恨不得翻棉袄出来穿。小妹所在的地方,正儿八经的江南地带,四季分明得但凡生活或小住过的人,关于物候的记忆都是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间的,会应时而醒,应声而醒。
就像小妹隔着千里的远山远水,不过随口而出一句“冻死了”,入了我的耳,关于秋的记忆便轰然炸开:空气冷冽了起来,清晨扑在脸上,揉着一些夹道相迎的桂花香,神清气爽得叫人湿了心——尤其是像我这般蹚在记忆里的江南的秋里的人。
下午的课间,因为太阳的热烈不得不以手挡着眼在操场上巡视值日时。路过花圃,四季桂在这正当季的秋的时令里竟未见一丝花的踪迹。课堂上,讲到八月桂花香十里时多少就有了些底气不足了。即使课件备得足足的:金桂满树,如雨,满城铺地的桂花雨。
可是,终究未曾亲历过。除了一个个张大小嘴的讶异着——只有讶异。哪比得上真正亲历过的熟悉的向往与怀念来得深沉?
桂花旁的含笑花倒是开得正盛。查百科,含笑的自然花期却是春末夏盛的4、5月份。花圃的对面,木棉树也以夏的姿态笔挺地立在秋的燥热里,一树青翠。空气里忽地飘来一阵清淡幽雅的花香,循香而至,却原来是依着角落的一株桂花攀扶而盛的金银花醒了花期,在一丛枝繁叶茂的翠绿间点缀起了一些或白或黄的小碎花,盈盈弱弱地立在枝头,立在秋分里,立在如夏般的娇阳下,独自芬芳。
金银花的花期又是在什么时候呢?似乎也是正儿八经春末夏初时的花吧?开在江南的潮湿的春季,沾着些初夏的晨露,灵动得像刻在记忆里的一副画。只要沾一点点花香,就唤醒整个时光。
忽然就莞尔起来。夏归未归,秋至未至,时间匆忙或缓慢,又有什么关系呢?所有会开的花,都会如期盛开啊。
开在它们最想盛开的时光里。或者,开在你我永远鲜亮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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