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艳慧给我打电话,说给我带来了一些槐花,要给我送过来。哈哈,都带这么远了,还好意思让人家再送回家?我去拿!
转眼间,槐花已到手。抓一把来嗅,甜香甜香的,直甜到五脏六腑去;捏一朵来看,白中带着些许粉,两边翘起,像振翅欲飞的白鸽;扔进嘴里,嚼一嚼,满嘴都是清香,带着青汁的甜,夹着花朵的香,沁人心脾。还是这个味道,槐花,久违的槐花,时隔一个春秋,你准时来赴约了。
童年的记忆中,槐花是春天最后的盛宴。谷雨前后,村里村外,大片大片的槐树林,所有的槐树都像约定好了似的,一夜间把洁白如玉的花朵堆满在枝头。一树树,一串串,一簇簇,一团团,满眼都是白,满腔都是甜,满身都是香。这可忙坏了蜜蜂们,嗡嗡嗡,嗡嗡嗡,不停地飞呀,采呀,蝴蝶也来凑热闹,它们围着满树的洁白,翩翩起舞,仿佛在为盛宴助兴。
槐树多,槐花多,槐花在农村并不是什么稀罕物。想吃了,拿个勾勾,随便去屋后掰几枝,就能捋满满一大筐,随你怎么吃。淘净控干水,拌上面粉,蒸着吃,可以;和上鸡蛋炒着吃,可以;做馅料包包子,可以;汆一下水,晾干,还可以存放很长时间,过年的时候拿出来,开水一烫,新鲜得很,让你一口吃尽春天。
那些槐树是哪辈人栽的?谁也说不清。槐树长得太慢,慢到让人忘记了它们的年龄,仿佛它们这里的土著,人,才是迁客。它们的树干粗糙,树皮开裂,像爷爷们皴皱纵横的脸。四拃以上的大树,高达数十米,想够槐花吃,几乎是不可能的。那就不摘呗!村里人不焦不躁,吃上几顿,够了,就躺下树下,听着蜜蜂嗡嗡嗡地歌唱,听着风吹过树梢,听着风里传来布谷鸟的鸣叫——初夏的影子来了。
半个月左右,槐花就落了。半天功夫,地上就白白厚厚的一层。收拢来,倒给牲口,这是猪和羊最喜欢的食物。

不知从什么时候槐树开始,槐树少了,先是村外的槐树林,逐渐变成了杨树林——杨树长得快啊,六七年就能成材,再后来变成了农田。房前屋后的槐树也少了——盖房挡道,砍了;出入不便,刨了;只见倒下的槐躯,不见栽下的槐苗——谁还会栽这样一棵慢腾腾的树呢?
槐花也少了。仅剩的几棵槐树,它们倔强地托举起手臂,插入云霄,想够槐花吃?恐怕要费很多事了。
不过,我从朋友圈看到:超市、商场,副食店等,居然都在卖槐花!槐花竟然成了商品!赫然地摆在货架上,五元一斤、八元一斤,价格不菲,虽然还是那个味道,但似乎又不是那个味道了……
槐花,还有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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