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吃面又在玩手机。没什么征兆地，就觉得这是不可以的状态。原来是之前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多观察，少玩手机。然而偌大的饭堂，二十米以内，都没人，观察什么呢？

其实我早就已经开始了观察，这就是那个“觉得不可以”的感觉的由来。我即为我的观察物，我的思索行为都被我观察着。可能这就是所说的“内观”吧。但我现在总得观察点什么外物，那只能是眼前这碗面了。

这碗面色味俱全。有面条的麦色，番茄的红色，鸡蛋的黄色，白菜的另一种黄色加白色，有葱的绿色，和一点辣椒的另一种红色。吃一口，面条筋道弹牙，得嚼好几次；白菜爽脆多汁，番茄酸甜可口，吃得口舌生津。喝一口汤，整个人都舒服得云里雾里了。加的一点辣椒，阿姨给的分量刚刚好，不像理发师理解不了“剪短.一点”和“剪.短一点”的区别。越吃越喝，胃口越好，汤都给喝完了。不由得想起昨晚的泡面，就多泡了两分钟，咬一口全摊在嘴里，迫不及待地催你下咽，吃了两口，兴致全无，都喂给了垃圾桶。为什么这碗面不是色香味俱全呢？香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小时候有严重鼻炎，后来嗅觉就迟钝了，要酒精和醋这种强烈气味的东西凑到鼻子前才能闻到。所以我就看不得《闻香识女人》这种电影。

我觉得自己又作了个不错的观察，但是我还得提醒自己留心观察才作了观察，就落了下乘。那么上乘在哪里呢？

人们对于自己已经非常熟悉，不需要再花什么心力去想去做的事情，通常说像吃饭睡觉那样简单，那样平常。比如游泳运动员，说每天游泳，就跟吃饭睡觉一样；舞蹈演员，说舞蹈已经融入到日常生活里，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日更1000天的人，说每日写文，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吃饭睡觉真的很简单吗？要是真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得肠胃癌，那么多人失眠熬夜掉头发了。圣严法师说：吃饭时吃饭，睡觉时睡觉，这就是修行。原来这就是修行！该做什么时，就做什么。再看自己，吃饭时玩手机，睡觉时构思怎么写文，上班想着下班，下班想着什么时候放假。但圣严法师所说的就是上乘了吗？

金刚经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意思是说，所有由因缘而生的世间法，都像梦幻一般，如同泡沫中的影子，如露水与闪电一般，我们应该像这样看待世界的一切。还是很拗口，大白话就是：是怎样，就是怎样。仿佛就是那个“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废话文学段子，又仿佛是“实事求是”的真理。

所以上乘应该是，吃饭时吃饭，睡觉时睡觉。一切有为法，作如是观。不需要强调“这就是修行”，不需要“应”。强调“这就是修行”，仿佛就是我提醒自己“这时候要观察”一样。但没办法，我们是人，不是石头，是人就需要面对“意识反作用于物质”这回事。当然也是“意识反作用于物质”这回事，才得以推动改造世界，使历史滚滚向前，不然石头就总是石头而已，变不成工具，变不成阶梯。

写到这里，我想，我有什么资格妄议什么佛法，妄议什么真理？唉，你看看，差点又着了意识过剩的道。

想什么，就写什么，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