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车之余,无聊至极,拿着手电筒到处照来照去,无意间照到了皎洁的圆月。这玩意单靠反光就把大半个黑夜照的通明透亮,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吟诗作赋,醉倒在它反射的光晕下。然而我手中这寒酸的手电筒,会发光又有什么用?
深邃暗蓝的天空飘着丝丝白云,棉花糖般散布在幽暗深蓝的背景下,让人想把这一丝丝的棉花糖一把抓到一起,塞进嘴巴品味一番,也好还天空一片清净。

云下便连着山,远处的大山漆黑暗沉,边缘却很清晰。近处的山峦紧挨着站场,在灯光的照射下,映出翠绿的树叶。绿叶连成一片,山峦排成一排,像一列绿皮火车静卧在股道中间。
山脚下是一座两层的作业楼,面朝站场,背靠青山,依附在山峦的怀抱中。山上几棵树的树枝已经伸向了作业楼,像是张开双臂的母亲,环抱着自己的孩子。
近处,一列火车启动了,像拉犁前的黄牛般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又为之战栗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惊人的长鸣,就悠悠的划出了车站,去它该去的地方了。
这是列车的宿命,满载希望,负重前行。而我的宿命就是驻守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时间是变化的财富,而我的时间却只有变化,而无财富。时间久了,就连变化也变得懒惰,每天过的像翻一本无字天书,只有日期的页码在变换。
股道内的车辆还在有目的的移动,时不时发出轮对与钢轨制动时的摩擦声,像是弄痒了婴儿的脖子,婴儿咯吱咯吱的笑声,白天听着可爱,晚上听着瘆人。
车站的声音太多了,我从错乱嘈杂的喧闹声中分辨出了对讲机里发出的对我的命令。于是大脑本能的调动了该用的肌肉来执行命令,无数次神经递质的传递,像是走回家的路,那么熟悉又自然。
头顶繁密的星辰注视着我,脚下坚实的土地支撑着我。机车露头的瞬间,我知道它来了,像一缕阳光,带着一股清风,迎面打满了我的全身。这光太强烈,仿佛我的身体里也照进了这股白光,而又穿过我的身体,照在我身后的影子上。一时驱散了我心头缭乱的云雾。在那短暂而美好的时刻,我再一次饱饮了工作职责的甘露,体验到了工作的意义。
机车头部缓慢地越过我的立岗位置,瞬间消失的灯光闪的我眼睛酸痛,一时间看不清周围的事物,无尽的黑暗便笼罩了整个车站。
车停稳了,我又仰望起了天空,娇羞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云的后面,给这夜空仅有的一片云穿上了灿烂的裙裾。
我原谅月亮一时的逃避给人们带来的灰暗。因为熠熠生辉的发光太阳都会被遮住,何况作为反光的月亮呢!于是我关掉了这寒酸的手电筒……
月亮的光暂时熄灭了,机车的灯也离我远去了,而我还要在这漫长的夜晚继续坚守着,谁让这宿命已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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