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8个多小时的车程,总算是进村了,我靠着西院墙边停好了车,已至深夜。整个小村子都沉浸在了漫天的黑色里,空荡荡的西边马路上,间隔近百米就安装有一盏太阳能灯的,像极了默默的守护者,每每日头西沉天幕降临了,它就会慢慢换发出雪白夺目的光芒。
我本就很小心,但还是小瞧了隔壁虎爷所喂养了十几年的阿黄,一声狗叫非常的突兀的从背后传来,吓得我浑身汗毛直立猛然间打了个冷颤。汪汪的声音瞬间刺破了这静谧的空夜,狂叫一浪接着一浪,很快就从一个村传到了另外一个庄。也惊醒了睡觉很浅的老爸,一缕橘色的灯光倏然从我家窗户的夹缝里漏了出来,映照在前院龙叔家的堂屋后墙上,接着我就听见了开门声,老爸的咳嗽声也随之而来….
在我们村西头这片儿,也就只剩下老爷子和虎爷及龙叔他们几个在留守了。我很难想象,十几年前,就在我家门口的这边空地上,老头老太们儿孙绕膝,我们跑来跑去,追逐嬉戏人声鼎沸,叔伯爷们们晚饭后就一起扎堆,坐在这儿聊天玩牌,还时不时搞个通宵达旦。那时的我刚入小学,每天夜里都会疯玩到十一二点,也就是现在差不多的时间。
这一晃二十年过去,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了。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传统意义上的农耕时代,是不是已经或者真的即将结束?原生态的乡村,是否正在加速消亡?在我们这儿是不是个案?譬如我的村庄,亦或属于普遍现象,一如我所走过的西部边陲那些残院破壁的穷乡僻壤。
纵观我们千百年以来的历史,基层的乡村再怎么变化,也从没有过如此的落寞,其变化也仅仅限于盛与衰之间的的此消彼长,但根基却从未动摇过,即便是战乱频发的岁月,田地荒芜人口锐减,实际上并没有阻止乡村的发展,只不过发展的势头暂时的停顿、积蓄,但整体上依旧是向前。
现如今,的确有点不同寻常,像我们这代人,自愿离开了土地,下学后一窝蜂都涌进了大城市,在哪里奋勇打拼并落脚生根,为当地注入新鲜血液的同时也有了新的身份,我们都变成了城市人。可想而知,待我们迁徙的第二代都长大成人,等我们终将老去,老家则再也没亲人,老家乡村在孩子们的眼里只留下了模糊的背影,怎么可能还会有深层的感情。
身份的转换,势必也影响着思想观念。实话实说,从内心深处而言,但凡出来的人,绝大多数是不可能再回农村的,去承袭父辈手中的土地,在田里受苦受累风吹日晒,每年的收入却实低的可怜。在朋友里看到的农活,也仅仅限于每年固定节假日返乡祭祖的那几天。
城镇化进程的加速,为我们彻底改变身份带来了机遇,虽然其中难免会有阵痛,甚至将留下这样或那样的后遗症,但为了后辈儿孙们能走出大山,为了能摆脱祖上一直承受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生作息,我们怀揣着梦想,脚踏实地,不忘初心,撸起袖子加油干,一往无前永不放弃。心里都一直撇着一口气并会长久地坚持,或许,从我们一出来根本就没有返乡的打算,也无家可归。
我非常害怕最终有那么一天,生我养我的小村庄再也看不见,与她过去相关的一切一切都将淡出我的视线,我只能在梦里,在记忆里去慢慢查寻,且越寻越远。
留给我的时间真不多了,最多还剩下一个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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