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鹤书院的雨后

下午有朋友要过来，我便先来藏鹤书院等候。
下着小雨，庭院是湿的，台阶是干的。
给自己泡一壶茶，倒在杯中，热气袅袅而上，是空间里的唯一动静。

隐约传来东关街上陶笛的曲音，断断续续，不成个调，衬得这个下午格外静谧。
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像纤夫的号子，把记忆的船，从时间的河流里，拉了出来。
一船喜，一船悲，一船怒，一船淡。
这么多船，都是一条船。
船上这么多人，都是我。

门环在被谁拍响？
友人来了。
烧水，换茶，浅浅斟，寒暄几句以后便各自沉默。
好朋友大抵如此吧，即使不说话，气息还是流动的。

我总觉得喝茶和喝酒是两个世界。
喝茶，是电影的默片时代，无需多言，脑海中自有放映机在缓缓转动，情节一杯杯铺成开去。
你懂，我也懂。
你懂我，我也懂你。

喝酒，是舞台剧艺术，要么角色化，要么本色化。
你我都是演员，也都是观众。
入戏太深，则痛哭流涕，不能自拔。
出戏了，就冷眼旁观，看唯我独醒。
好的酒者和表演艺术家一样，戏我不分，不知道是人演戏，还是戏演人。
不知道是人喝酒，还是酒饮人，冷暖自知。

三杯两盏淡茶，已是暮色四合，一扇扇门关好，合上院门出去。
经过一条小巷，来到东关街上。
灯火阑珊，喧嚣声起，大概，这，便是红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