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有些倦意地靠在座椅上，微仰着头，闭着眼，这是她惯有的休息方式，熟悉她的人也知道，没一会儿她就会起身泡一杯咖啡。 没一会儿，木子确然起身，走到饮水机面前，冲了一杯水。
周阳有点讶异地问道：“今天怎么不喝咖啡？”
木子倦意地答：“不想喝。”
周阳沉默，许久才又开口说：“文件处理完了吗？”木子喝了一口茶，摇摇头。
周阳刚起身，木子抢先说：“你处理完，就回家吧！这些我能做完。”说着拿过一批文件认真地查看，不再理会。
周阳有点好笑地看着她，走到饮水机冲了杯水，站在窗前不再言语。 木子入职那天，周阳刚好出差回来。木子坐在他对面，认真地看着业务知识，像个正在上课的孩子，在周边略带生气的气氛下，显得太安静了。大家在群里瞎聊时，她偶尔冷不丁冒出一句令人深思的话，让人吓一跳，不敢玩笑。一脸严谨郑重其事的神情，一派雷厉风行的作风，透着一股倔强的傲气，似是一道屏障隔绝了一切似是而非。
“不走吗？”木子凛然地问。
周阳回过神，转身却道：“可以聊聊吗？”
“可以在路上说。”木子回答地干脆。
“也好！”周阳回答。 “今天怎么不喝咖啡？” “不想喝。”
“是吗？还以为你有什么事？”
“还好！”
“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最想和男朋友去什么地方？”
“图书馆。”
“果然是你的风格，人家都是什么旅游景点，或是什么餐馆，再者什么博物馆，游乐园，恐怕只有你会选择去图书馆的。”
“要备考，那儿安静！”
“你一直这么认真，不累？”
“习惯就好。”木子淡然地回答，“你有事问我？”
周阳有些愕然，忙辩解道：“群里的那些话，随口说说的，你别在意。”
“沈砌没说错，我的确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木子坦然，“去前面公园走走吧！”周阳点点头。
“沈砌说的都是事实。”木子强调。
“你……你真让人意外。”周阳尽可能平静地回答。
“没有一个人生来安静淡然，所谓的宠辱不惊，举重若轻，都是在颠沛流离之后。”
“你还是这样，说话带着一股冷峻清醒与酸苦。”
“你失恋了？”木子切入正题，“沈砌告诉我的。”
周阳有点懊恼，还是问了一句：“那家伙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只是她觉得我们或许聊得来。”
“哈哈！难得她有心了。”周阳自嘲，嘴角泛着一丝哂笑，“你现在还敢恋爱，还相信真情吗？”
“相信！只要活着，你在乎的一切都值得去相信。”木子笃信。
“若她有你一分心气，就不至于如此。”周阳怅然。
“沈砌有她的选择，她的人生，任谁都无故插足。”木子斥责。
“医生都说了那是一个畸形儿，难道……”
“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木子打断周阳的话，厉声道。
“不要拿这些话，搪塞！我问你，你现在快乐吗？当初若有选择，你还想活下来吗？”周阳气愤地质问。
夜很黑，很静，周阳的问话，绕在空中结成一股高气压，压迫着两人，四周一片寂静，像是留白的沉默，待时机点破。
“我没有敷衍你，每个生命都是值得尊重。我们每个人都是凭运气挣扎着活着，虽然看起来是这么的理所当然。”木子淡淡开口，打破沉寂。
“你真就从没怨恨后悔过？”
“小时候懂不得，当自己明白时，已经不知道怨恨了，也没有后悔的余地。诚如你所言，我现在并不快乐，若当初可以选择，我或许就放弃了。不过，不快乐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并不是痛苦，只是平常而已，生活总是琐碎平淡的。而于我而言也没有那个当初，决定的一瞬，在我没放弃时，就是我选的定局。”木子的口气很淡却很决绝。
“你赞成她生下那孩子？”
“作为旁观者，我希望沈砌放弃那孩子，作为自己，我希望沈砌相信那孩子，因为这个世界值得看看，而孩子都值得祝福。”木子冷静地说，“怜悯和慈爱是女性与生俱来的情感，母爱拥护所有生命体，所以你应该明白孩子对一个母亲的意义，而割舍一份爱，又要多大的决心与勇气。”
“这就是你还相信爱的原因？”
“算吧！虽然自己情感经历并不怎么样，我也不断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再傻乎乎得天真下去。不过还是会天真烂漫的期待，遇到后还是会全力以赴。尽管在感情的世界里，谁认真谁就输了，然而也只有你认真努力了，你才真切成长，踏实生活了。”
“你很勇敢。”
“沈砌和你也一样吧！不，应该你们更为果敢有担当。”
“我们吗？或许我们都忘了爱的初衷。”
“沈砌没有忘，所以固执，你没有忘，所以烦心。因为遗忘的迷失是人生苦痛的烈酒，往往一醉千年。”木子打了个哈欠，语气却精气十足。
“沈砌说得没错，你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因为你有追求，只是你懂得。”周阳赞叹，“听沈砌说，你不会被感情所困，不会伤情。”
“还好！只不过一半交给时间淡化，一半留给自己咀嚼，当烂在心底模糊了模样，就无畏了。”木子说得清然，周阳却听出几分苦楚和无奈。这像极了她的背影，孤冷坚定，轻薄脆弱。
“挺好！时间不早，早点回去休息吧！”周阳劝慰。
“不要忘了告诉沈砌，你依然爱她。”木子叮嘱，说着转身离开。
“一定！”周阳坚定地答应，像是一个允诺。木子挥挥手，继续往前。
木子走在路上，风轻轻地贴在脸上，带着细微不舍的温柔，“心痛，不是风灌入了心口间的窟窿，而是我们在年岁里缝合。”木子望着天空，自言自语……
深夜寂静无声，风轻轻地吹拂，木子慢慢地走在路上，静静地等着下一个白昼……只要我们在路上，在行走，在思考，一切就才刚开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