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在向下流淌,血液和呼吸都凝结碎裂,皮肤躯体如溶蜡剥落。
他想这个地方的夏天太热了。
热得身体里的水气不断地向外蒸发,将他眼里的世界扭曲模糊,一切看起来都波光粼粼。
他就这样像蜡烛一样杵在原地,窗外有茂密的枝杈把风声筛得细碎,棉布窗帘被高高托起又落下。
像掌声,像被无数双手捧起抛向空中。
他庄重而沉默地立在原地,有如凯旋的将军等待授勋,继位的王子等待加冕,漫长煎熬急不可耐。
他在等人发现。
他老早就在等人发现了。
从他第一次躲在窗帘后品尝鲜美的果实开始。
结满果实的树,向他伸出柔软的藤蔓和吐着信子的花朵。她的凋零和颓败都成了他的养料,迫不及待地供养着他长大。
他有时想她不配做人老师。他又该何时叫她老师,是在教室,还是教会他凫水的隐秘池塘。
他有时痛苦,有时晕眩,有时纵情燃烧、任由自己浮荡。
神叫你不要偷食知善恶果,神叫你不要注视美杜莎之眼,神叫你不要听靡靡之音,神叫你不要走进迷失之地。
可她说他是刚断奶的狮子,年轻气盛目标明确,谁的话也不听。
直到有一天,女人关上门扉,用幸福生活的剪刀裁去凌乱的枝桠,用闪着光芒的戒律锁上无穷宝藏。
老师要结婚了。他第一次遭受到了驱赶。
我爱你。你等我长大。
你的果实只有我能采摘,你的灵魂也要写上我的名字。
只有小女孩才会把一个十七岁男孩的话当真。人生路长而叵测,去爱你应该爱的人。她沉着而果决,轻轻巧巧地否决掉他的爱,事情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说,你是我的。
她回答,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在他长大的城堡,在他征战过的领地,在他插旗称王的地方,刮过一阵龙卷风,一切摧枯拉朽。
可她忘记了,他是狮子,她如何能将一只狮子赶出属于自己的领地?他已尝过水源的甘美与清凉,又如何再忍受干涸龟裂的河床?
更何况,这个地方的夏天太热了。
这一次先伸出双手的是他,既然老师不愿再教导他,就由他来引导老师找到正确的方向。
他双手紧缚曾亲吻过无数次的女人的脖子,她双眼瞪得又大又圆,瞳孔里的光芒只映着他的脸庞,这令他十分满足。
他向她展示自己无穷多的力量,俨如一个卖力的学生向老师拼命乞讨欢心。
直到她身体震颤又归平静,闭上双眼,像之前一次次达到顶峰时情不自禁地本能反应。
风声过叶,窗帘拂起又落下。
像掌声,像被无数双手捧起抛向空中。
他静立在原地,享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赞誉,有如等待着加冕的王。
hym 17/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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