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野茫的怀俄明牧场,老牛仔艾纳·吉尔克森看着树下那块瘦峋的石碑,终于还是选择了宽恕,选择了与命运同行。
“事未竟,促玉成。”看到这句话的第一刻,我想起来的便是《未竟一生》这部电影,电影名译得很文艺,场景选取也很有感觉。电影里怀俄明的生活节奏像天空飘浮的云,流动得没有丝毫感觉,故事平淡得像是白开水,尝不出任何味道,却又甘洌无比。
影片开头,怀俄明牧场,老牛仔艾纳在农场上挤牛奶,给猫喂食,帮好友米契擦药,打针,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这种的生活平静安然,不知不觉就过了十多个年头,直到终于被两个女人的到来而打破。
艾纳儿媳和孙女这两个女人,对于主人公艾纳来说,一个是不被原谅的儿媳,一个是素未谋面的孙女。儿媳珍因承受不了男友的暴打而带着孩子葛莉芙不远千里前来投靠,两人见面对话十分尴尬,过往的种种纠葛与心结也慢慢浮出水面——艾纳的爱子在十多年前因为珍的一次疲劳驾驶在车祸中丧生,由此,艾纳对儿子的爱演变成对儿媳的恨,成天成天地怨天尤人,于是,怀有身孕的珍在惶恐中离家出走。
艾纳虽然收留了这对落魄母女,但三人的相处并不愉快。他想念已经去世的儿子,同时也在心里筑起了一堵厚厚的围墙不让外人进来。在这个临时组建的特殊家庭中,人和人有着难以磨合的矛盾,这一切都被好友米契看在眼里。
好友米契艾纳一直这么固执地认为是儿媳珍杀死了自己儿子,于是他恨了十几年。他恨这个无常的世界,恨导致儿子死亡的车祸,恨当时正在开车的儿媳,最后他还恨自己,恨自己因喝醉酒没有来得及救下正在熊爪下的朋友米契。
他在儿子死后的这十几年里,活着的力量都来自于“恨”,活着的理由就是还有人需要他。好友米契在被熊攻击后,生活不能自理,所以他需要每天替米契换药、打针,还有一日三餐以及闲得发慌时的谈伴。偶尔,他也去镇上小馆搓一顿,也骑着马在牧场上游荡,但他终究是失去了对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鉴赏力了的。
艾纳米契做为这个特殊家庭的局外人,听得到每个人心里的挣扎:艾纳始终不愿敞开心扉去接受在自己面前的这对母女;珍寻求原谅无果却一直在努力生活;葛莉芙也在试图缓和紧张的家庭关系……
然而,米契也不是真的那么超然,他放得下所有人情世故,但还是会放不下曾经攻击过自己的那头熊。熊是米契自己养的,在熊准备吃食艾纳家的小牛时,他去救小牛,被那头熊以为米契是故意抢它快到口的食物,于是熊造成了米契的跛腿和背部的伤痕,从而需要艾纳照顾起居。熊被捕捉关进动物园之后,米契请求艾纳去给它喂食;当在动物园看到熊失去自由的萎靡状之后,米契则再三地要求艾纳去想法子把熊给放出来。
米契看得透世事,认为熊本是凶猛的动物,攻击自己只是熊做出的本能护食行为,所以,米契从来没有对熊有过任何怨言。这也是影片中一个值得深思的强烈对比,米契对熊,艾纳对熊,以及艾纳对珍,这三条不同的情感线索,说明人对我们的同类,更会生出缺乏宽容的“恨”来。
这种深刻的伤痕,或许,尽其一生都无法愈合。而艾纳或许真的很幸运,因为他还“未竟一生”就和上帝达成了和解。他幸运地拥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一个可爱的孙女,一个坚强的儿媳,让他在伤痛、迷失之时,没有彻底地绝望,而是给了他一个珍惜现在、愈合过去的机会。
他最终明白,其实一个人和命运达成和解的机会一直都在,而且总是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只是,他总是尽力地隐藏或加深自己的伤口,是自己在掩藏与加剧之间,给自己织了一个心网,本想借此来保护自己,却也因此作茧自缚。米契一直希望并引导着他走出这张心网,告诉他做了不同的梦,梦到自己在天空中飞翔,看到了绿色的草原,看到了仁慈的上帝,看到了宽容与原谅……
未竟一生“你觉得死者真的关心我们吗?”
“我认为他们会关心。”
“他们会原谅我们的罪过,我甚至觉得他们 很容易原谅人。”
“葛莉芙说你梦到飞翔?”
“对,我飞得好高,艾纳,看得到蓝色转黑 的天际,在上面世间之事一览无遗,而且 看起来…
凡事都有它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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