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有被强破的痕迹，但现场没有留下死者以外的任何指纹。“杨法医摘下医用手套，眼神有淡淡的疲惫。”死者是独居吗？是否性格孤僻？不然怎么会采不到任何不属于他的指纹？“ “是啊，这半大的孩子，爹妈也就忍心不管，愣是一个人自己住着，不过看起来经济上并没有亏待，死者家里名牌的衣服，还有根据我们的调查，她平时出手比较阔绰。”
“看出什么没有？”前面穿着黑色夹克的男子观察了半晌后，冷不丁地问出声。身后穿着笔挺警服的青年男子似有些紧张，谨慎地又环视了一圈，张口道：“初步来看死者头部有钝器伤，但伤口看起来并不致死，现场没有激烈打斗痕迹，死者衣物完好，但抽屉和柜子里有被翻过的痕迹，有财杀可能。”
“有翻动就考虑财杀？有没有可能在找什么东西？伤口是否致死可不是光看受伤部位的，你这判断，敢打包票吗？”
“是”青年警察微微低了头带点拘谨的表情。到底是第一次出警命案，还被师傅当众批的批评地没脸。
“老赵，这么大脾气呢？”周围人看过来，老赵不在乎的撇撇嘴，“新人，得磨磨。”说罢不再开口，专心地观察起现场。小丁说的没错，头部的伤看起来确实不致死，从尸体上来看，并没有其他外伤，现场没有血迹，甚至头部的伤也没有在现场留下血迹。门有暴力破坏的痕迹，指纹已经扫描拿去检测，现场有翻动的痕迹，没有发现任何电子设备包括手机，钱包中没有人民币，卡槽也是空的。
“赵队，查了死者名下的信用卡和银行卡，这几天让人盯着呢，如果有使用立刻通知咱们。另外门上也验过了，没有死者之外的指纹，房间内其他地方检查了也没有可疑地痕迹。”“死亡原因呢？”杨法医说初步判断是安眠药过量致死，但由于尸体有被挪动痕迹，可能是第二现场，暂时无法判断自杀他杀，具体报告今天晚上会出来。”
（一）深渊
小芳戴着帽子低着头，眼神不断瞟向四处，脚步却一下都不敢停，快步走到了atm机前，刻意压低了帽子，抽出兜里放着的银行卡。“快一点”，她心里给自己鼓着劲，“再快一点”，把钱取出来就赶紧跑——没人会发现的。密码她已经牢记于心，手又微微地抖，但她还是稳稳的按下密码，余额三万五千一百块钱。她看着这么多钞票，眼睛都亮起来了，能买很多很多东西，够她用很久，或许，也不够。
她不是不知道那帮警察在抓人——小美死了，学校都已经传疯了。而小美为什么在死前给她这张卡，她也无从得知。这女的不是早把他当仇人了？不过也无所谓，谁还跟钱过不去的？当初跟小美做朋友，无非也就是图她有钱。谁说学生时代的友情就纯洁无暇？她手上动作着把钱往包里塞，脑子思绪也不停，甚至自嘲地撇了撇嘴角。真诚，那是留给生活无忧的人的。
小美刚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她没有太过在意。自己的生活已经捉襟见肘，少年时期的自尊、敏感，和一贫如洗的家庭，年迈的奶奶，织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转机是在这位转学生莫名其妙的风言风语起来之后，她看到她每天一个人。还有周围人似有似无的“有钱有什么用，都不知道哪里来的”
于是有了第一次“友善的”开场白。“你也一个人吃饭啊”，小芳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己表现还可以，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不适。受了太多冷落和冷漠的女孩像抓住了深渊中的一只藤蔓，欣喜地自以为是在向外爬。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我忘了带钱，你能不能帮我付一下？”“这次没带生活费，能不能借我五百？我下周还你”。到后面，她都惊异于小美的大方与富足。却也更加习惯，毫不收敛，甚至懒得做样子还钱。
审讯室灯光亮起的时候，小美的眼睛有轻微的不适。她有短暂的惊慌，又被强压下去，可是手还是微微的抖，眼神的闪躲仍然出卖了她的情绪。慌什么，我又没杀人。她强自安慰着。
“说说吧，怎么回事。”
“我没有犯法。”声音是颤抖的，但有底气。“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但这个卡是她还没。。是她之前给我的。”
“她为什么给你卡？。”
“我是她的好朋友，她有钱，她送了我一张卡，怎么？” “小姑娘，根据我们的调查，你长期向小美借钱不还，而且你们前段时间刚刚发生了些不愉快，好像也跟借钱这事有关系。你们真是朋友？” 像是一层皮被当众扒了下来。她觉得难堪，即使自以为没有底线无数次自我暗示。“我没办法呀，我没钱呀，反正她有呀”也掩盖不了任何。她还是强行辩解“我是，但我......我会还的，我真的......”
“你知道小美已经死了吧“ 她突然梗在那里说不出话。突然就不想说话。她茫然地抬起头仿佛惊讶于警察怎么能把自己刚才没敢说出来的事就这样摊到她面前。她打了个冷颤，眼泪突然汪了出来，脸上绝望的表情。“我没有想过她会，我一开始是，后来我也不知道。。她发现了......她不理我。我其实不在乎的。 我要钱。 我打算还她的。我真的打算的。后来她给我卡，我就再没见过她......她那么好。怎么会有人......我，我不知道......“
老赵迈出了审讯室，对其他等候的警官摇摇头。真实确凿的死讯显然对她的内心产生了巨大冲击，却对破案毫无作用。他们打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是小芳，她有显然的不在场证据，也没有足够动机。只是从她这里获取更多信息的打算也落空了。
死的人死了，活的人回头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也不知是谁的悲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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