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从女人口里得知一些四爷爷的身世。我曾经在某篇随笔里写过:
“四爷爷念过一些书。他参军还在解放前。他曾经带妻子一起赴北大荒工作生活。他妻子是上海人,某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有文化,曾工作于像中华书局这样著名的出版社。在后来,他复员去到新昌,在地方上做了文化局的领导。他们那边有名的大佛寺,就是他一手策划修建的……”
这里我再作点补充。四爷爷兄弟五个,他排行老四。我初去女人家时,老三、老五还健在,老五即女人的祖父。在四爷爷年少的时候,他们家本是地主,应该说过着殷实的生活。到后来,国运巨变,地主当然做不成了。但他们一家在乡里虽然是地主,并不为富不仁,甚至得到乡人的拥戴,所以,在打倒地主时,他们一家除了没收财产外,并没有受到人身伤害。
五个兄弟中,四爷爷应该说最有抱负,他年轻时就参军、干革命,走南闯北,经历丰富。而另外的四个兄弟都只在乡里度日,做了朴实的农民。
那日,女人的家人在不大的吃饭间摆了一张大的圆桌。除了四爷爷、四奶奶,还有同来的老三(三爷爷)、老五(女人的祖父),以及其他一些辈份小的亲戚。
按照苏北人的规矩,他们几乎严格按照辈份坐席。但虽然如此,宴席上的气氛是很轻松的。本来,我作为新客,或者名份上还是女婿,总还带点拘束,但受了四爷爷他们一见如故的喜欢,以及几乎褒赞的首肯,使我内心里增强了底气,而格外地表现出大方来。且席上,老三、老五已然是讷于言的朴厚的老者,所以,作为地方上离退休的老领导,四爷爷他在整个宴席上,家长里短,谈笑风生,表现得既亲切又睿智。我又对他印象特别深刻。
女人家的院子,本是几间简陋的平房。这些平房都裸露着红砖,全不似我们江南作了外墙的粉饰而显得精致。然而,正是这样的粗服乱头,却像女人乡里的人们,让人感觉毫不掩饰,率意率情。即使像四爷爷一样,虽然他早已远离故土,生活在了山林似的城市间,但他的血脉依然只是出于故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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