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我正在女人家的院子里下棋。女人的哥哥知道我喜欢下棋,而正好他的一位同学节日里来访他,那人爱好下棋,我们就下起棋来。
我们下了一阵,四爷爷他们就来了。原来,四爷爷也爱好下棋。可能他知道我是女人的男朋友,有意估量我;于是,重整棋盘时,他就坐下来和我下。
我那时在象棋上,不比现在的荒疏:在小范围内,比如一村、一镇,自认为还可以。果然,整个盘面,我都压制着他打;我连下两城。而他虽然输棋,却总是满脸笑容,并且频频点头,似乎对我一些“妙招”的肯定。我那时年轻气盛,总好争强,但面对女人的一位尊长,也心里盘算过:该怎样应付?所以,在我连胜两盘后,到第三盘,我稍稍放了水,然后我们弈和了。
现在想来,我当时争强好胜,自然是我缺少人情世故的一种表现;只实际来说,我的这种刻意应付,在他面前,也全是枉然,因为他根本全不在意。他是一位怀有大爱、心胸无比宽广的人;他乐意看到年轻的小辈胜过他,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盘棋。
实在的,四爷爷棋下得还挺好——我这样说,倒不是给自己贴金。
中午的宴席,因为女人一家忙前忙后,很晚才开启。在饭前,四爷爷他们又跟了聊了些家长里短。
“小王,你是哪里人?”身量不大、脸瘦削的四奶奶带着笑问我。
“我是苏州的。”我诚恳地回答。
“苏州的!——阿拉上海——我们是邻居!”四奶奶好像他乡遇故知似的操着一口上海话喜悦地说。
“他们年轻,有文化!……”身材有点高大、有着宽阔脸庞的四爷爷接过话,慈爱的一个劲地夸我。而原因,也许只是我棋力比他高一点点。
我在女人的家——一个异乡——除了女人,以及我还并不熟稔的女人的父母、哥哥,倒先和两位老者——四爷爷、四奶奶——一见如故。这真是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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