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临水
选择在河边坐下
不看水中的游鱼、苦草
也不看映照波光的苔花
感受一下风
想想自己走过的半生
为一些雨水、惊雷和滂沱
找找出路
把一些青涩、棱角和乖张寄养
我也可以做到丝滑如斯
二，树下
好久没有仔细观瞻一棵树
看久了会发现
原来它也会受伤、流泪
活得像植物，其实是一个伪命题
一整个下午，我都没有出声
一棵树的安静，不必打扰
安静有安静的出处
疼痛有疼痛的归路
三，羊群
在南坡
坐下来，看一群羊在啃食青草
那些伤口还留着齿痕
不必抱怨羊的残忍
记得多年前，在故乡牧羊
难过时，喜欢拿起皮鞭抽打它们
抱怨自己的贫穷和疲惫
讨厌那些沾满动物粪便的泥土
看着看着，仿佛自己也变成那只伤痕累累的羊
再也找不到熟悉的南坡
四，晚景
流云、飞鸟。慢慢从空中落下
一会儿，我成为一朵云
一会儿，我成为一只鸟
再远处，就是稻禾了
小南风吹来
我越来越柔软
一辈子和时间打交道
也不过是在人间多了一头白发
五，北山梁
我的北山梁，还是老了
草木倒伏
垭口是腐蚀的风
曾经我从土坡上背下生活的烟火
曾经我痛恨它的贫瘠
完成半生的漂泊
如今它老了
就像我的中年，再也找不到飞翔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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