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人还是教人

早上听混沌大学《可复制的领导力》，关于东西方教学理念的差异，相当有意思。

公元前五百年的＂轴心＂时代，东西方同时产生了垫定后世文化哲学的大思想家。东方的代表是孔子，西方则是苏格拉底。

孔子三千弟子，通六艺者七十二人，记入论语里的二十二人，入孔庙受拜的十人。孔子的启发方式是“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换成白话就是：教导学生，不到他冥思苦想仍不得其解的时候，不去开导他，不到他想说却说不出来的时候，不去启发他。给他指出一个方面，如果他不能由此推知其他三个方面，就不再教他了。所以樊登说，孔子不会教普通人，只会教聪明人，孔子的教育理念是挑人，而不是教人。这样的教育理念，在农耕时代很伟大，也很高效，使中国领先于社会二千五百年。但是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我们似乎有点辩证创新启发不足。

西方的教育理念，以苏格拉底/柏拉图/亚力士多德为代表，讲究的是科学逻辑辩证。据说苏格拉底在教学中自始至终是以师生问答的形式进行的，先向学生提出问题，让学生回答，如果回答错了，不直接纠正，而是提出另外的问题引导学生思考，从而一步一步得出正确的结论。用大前提＋小前提＋结论的三段论引人进行逻辑辨证思考。

网上有个苏格拉底和学生问答的例子，很好地表现了这种启发性教学。

欧提德谟斯：苏格拉底，请问什么是善行？

苏格拉底：盗窃、欺骗、把人当奴隶贩卖，这几种行为是善行还是恶行？

欧提德谟斯：是恶行。

苏格拉底：欺骗敌人是恶行吗？把俘虏来的敌人卖作奴隶是恶行吗？

欧提德谟斯：这是善行。不过，我说的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苏格拉底：照你说，盗窃对朋友是恶行。但是，如果朋友要自杀，你盗窃了他准备用来自杀的工具，这是恶行吗？

欧提德谟斯：是善行。

苏格拉底：你说对朋友行骗是恶行，可是，在战争中，军队的统帅为了鼓舞士气，对士兵说，援军就要到了。但实际上并无援军，这种欺骗是恶行吗？

欧提德谟斯：这是善行。

这种启发性教育，著重于思考能力的培养。工业革命之后，迸发出很多创新的火花。

我曾经在美国的小学和中国的中学做过义工讲学。观察到的明显不同是，美国的小学生敢问，更加主动和老师互动；中国的学生全程正襟端坐，不苟言笑，互动很少。

挑人还是教人？从个体发展来看，当然是教人；从整体运营效率上看，挑人似乎更直接。深想一层，也许二者未必是对立的。如今学习渠道和工具那么多，或许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