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果旧人再联系你？
2020年1月23日，武汉封城。
1月24日清晨，橙子发了一条动态，“保护好自己，都要好好的”。不料一天下来的问候让橙子招教不住，甚至不惜自嘲原来自己竟是个好友大户。当然，不是所有人的问候都能让橙子感觉到温暖，比如，这条在上午八点一刻来自零的信息。
“还好吗？”
两年多了，这日橙子第一次收到零发来的信息。
好吗？
不太好，橙子自问自答着，不想回复。
“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
又是一条，他在解释为什么联系她。
都是这么敏感的吗？橙子盯着那人还是蓝天白云的头像险些失神，对于这个男人，她还是做不到无视，哪怕就是个熟悉的头像，他就这么容易牵动了她的情绪。
他想干嘛？橙子渐渐烦躁。
“暂还好。”橙子攥紧了手机，努力压制自己微颤的手，成功发送后不自觉地长吁一口。
“我看不太好。”后面附带一个可爱的表情。
哎，这都快三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个调调，有些俏皮又有些欠儿，是橙子喜欢的调调。意识到自己差点被迷惑，橙子狠狠咬了下下唇。吃痛，算是惩罚自己禁不住诱惑，更是讨厌自己竟然被那男人猜透想法。
今非昔比，更是物是人非，橙子放下手机，不想理会。却看到对方断断续续的正在输入中已经好几分钟了，索性不回复，看看他想说什么。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陪你聊天。”
12个字，用了整整五分钟，这行字像是嵌入在手机里，盯着它们又过了几分钟橙子几乎是要把手机看穿。12个字，用了五分钟，想必他是写写删删，最后留下了觉得最稳妥的12个字。
清晨8点多，橙子侧卧在被窝里拿着手机感觉到风从后背灌进来，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被子，深呼吸道，“谢谢你。”回复了一句觉得最稳妥的三个字。
面对这个熟悉过又陌生了的男人，一言一语橙子都不敢表露太多，毕竟自己那战斗力与他来说是上场即刻溃败的实力，何必再丢人呢。
这两年多来她确实一直过得不好，就像是驶进了一片未知的海域，经历过狂风暴雨的海域，船只摇摇欲坠，食物匮乏，多变又没有低的事情太多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2018年4月27日，亲人离去。在这前两天她刚和零大吵一架还未和好。
橙子请了假，借机回家让彼此都冷静冷静。
5月中旬回到广州，零来机场接她，机场人来人往，零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橙子，这次半个不见她就瘦了一圈。零快步走到橙子眼前，看到双眼红肿的她心里发紧地疼，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回家的路上，零一直牵着橙子的手，只是两人还是不言不语。
那天，零在家做了晚饭，土豆炖排骨，西兰花还有山药排骨汤，都是橙子喜欢吃的。饭后，橙子执意洗了碗。
晚上八点多，橙子收拾好箱子里的衣物，拉着零坐在桌前，这是要好好谈一谈了。
他们在一起的三年里，零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橙子，顿时就很慌，眼皮跟着心脏都开始加快跳了起来。
“我想回武汉了。”橙子嘶哑着声音。
零明显震惊到，正要开口，橙子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说，“我想陪在妈妈身边。”鼻酸猛地泛起，眼睛很快就模糊了，橙子哽咽着，“我想回去好好陪在妈妈身边了。”
泪水溢出眼眶一颗颗紧挨着滚落，橙子微低着头她不敢让零看到这样子的自己，更怕看到零眼中的不舍而再次动摇。
零站了起来，将橙子紧紧抱在怀中。
熟悉的味道充溢在鼻尖，橙子全身的神经像是被唤醒，她好像知道了痛，外婆的离开像是剥落了她和妈妈身上的一层皮，想念关于外婆的一分一毫都会牵动皮骨，疼得钻心刺骨全身战栗。
在家的半个月，橙子亲眼目睹妈妈哭晕倒下两次，嘴里念着“我再也没有娘了”，橙子强忍着泪水照顾着妈妈。
晚上守灵，橙子看着木板床上躺着的外婆，还是那么小小个，只是瘦成了皮包骨头。不是过年的时候才见过的吗？那会儿外婆还是胃口很好吃了整整一晚面条。怎么这才两个月人就要离开她了呢？
她也没有了从小照顾她长大疼她爱她的外婆了。
零一下一下抚摸着橙子的后脑勺，一句又一句轻声说着，“不怕，你还有我，我还在呢。”
抚摸抚平了情绪，却让橙子更加认清了现实，她最爱的外婆是真的离开了。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她不用顾及妈妈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浑身抽搐。
从广州回到武汉，橙子做了很多违心的妥协，并不是很开心。
这近两三年的低谷，橙子对零一直有着怨言的。
“船长，我还在。”
震动声将橙子拉出了回忆。
船长，多么怀念的称呼啊。这个男人似乎号准了橙子的脉相，自顾自地对症下药。
“船长，希望你好好的。”
人为什么要哭，是脆弱，当下橙子承认她经受不住来自他的任何的问候，这个男人的一言一语都会将她击得支离破碎，就像是雪上中的那一声声呼唤引起的雪崩，来势汹汹，无处可逃。
“谢谢你。”眼眶瞬间蓄满眼泪，顷刻间蓄势而下，滑落在露在被子外的冻得僵僵的脸上，那两行泪水划过的地方却是那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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