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讲到,西门庆许久不去潘金莲房中过夜,一回家就钻进李瓶儿房里看望母子二人,把潘金莲酸得是不得了。李瓶儿是个明事理的人,当夜三人下完棋喝够酒,李瓶儿就把西门庆打发往潘金莲房中过夜。潘金莲得此机会,自然是全力献殷情,恨不得就钻进西门庆的肚子里,千方百计指望买住汉子的心。一直以来,潘金莲都是强压在后宫其他姐妹之上,即使事实上难以达到,但是在她的内心,肯定是这样想的。如今在传宗接代这件事情上被李瓶儿拔得头筹,之前辛辛苦苦讨得的西门庆的欢心,一下子全部烟消云散了。读至此处,确实勾不起对她的同情,因为从小说一开始到现在,潘金莲实在是作恶太多,如今遭人鄙弃,让我觉得也是应有的下场。作者通过这方面的描写,其实也是在为后面潘金莲再一次作恶蓄势。
西门庆自从刮剌上王六儿之后,慢慢地给她钱财,最近又一百二十两银子,替王六儿一家人在县城的繁华商业街狮子街那里买了一套四层还带两个门面的房子。这事要是让潘金莲知道,不知王六儿会不会又落得和宋蕙莲一样的下场。
很快时间就又到了腊月,天一冷人就懒,西门庆也懒得去提刑所上班,终日就在家里准备各个人脉的礼物。这天,玉皇庙的吴道官让徒弟送来了四盒礼物。在我们的认知里面,道观里面的道士,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一心修道练功的人,而书中的道官,非但不专心练功求道,反而来给西门庆送礼,巴结世俗社会的权力。可想而知,当时的俗世权力对人们信仰的极净之地也是有一定的影响,或者说当时的修道之人,也早已放弃了对真理的追求,借信仰之名,给自己谋求金钱上的收益。
月娘看到道观的人,马上想起了曾为官哥许下的愿醮该去还了。西门庆也是一拍脑门,才想起了这件事,于是决定在正月初九,为官哥寄名在吴道官庙里,修斋建醮,当即封了十五两经钱给小道官,把小道官欢喜得屁滚尿流,临出门时谢了又谢,磕头又磕头。
到初九日,西门庆自然无法到衙门划押,一早就穿戴齐整,骑了大白马,前呼后拥,径奔东门往玉皇庙来。这玉皇庙在第一回热结十兄弟中,即已经有所描绘,这次似乎更显雄阔,卜键在其著作《摇落的风情:第一奇书〈金瓶梅〉绎解》中,将它与当时的嘉靖皇帝朱厚熜好道联系起来,“那是一个佛教退隐、道士们极度风光的时代。”客观看,上有所好,下必逐之。自古儒道佛三家不无竞争,如今皇帝老儿朱厚聪崇尚道教,所以民间道观就热闹起来,而佛教信徒如王姑子之辈,只能退守在妇道人家的茶余饭后,无聊地讲讲报应轮回的恐怖故事了。
西门庆在道庙中为官哥寄名,场面热闹不说。恰巧,这一天也是潘金莲的生日,一家之主不在家,只能由家中的女人们一起为潘金莲庆生。可能是作者对潘金莲也有厌意,生日上的场景一字未提,也有可能是生日宴实在是冷清,作者觉得不值得一提,直接忽略过去。
晚间,庙里送来了官哥的道服,众人的注意力又全部被引了过去。反正潘金莲是对西门庆没有办法,只能拿酸话找李瓶儿出气,一会儿说这小道服缝制得这么好,肯定是家里有老婆在帮忙做。看到经疏上只写了吴氏和李氏两个人的名字,心中甚是不平,拿与众人瞧,说西门庆是何等的偏心,就只是写生孩子的人的名字,把其他人全都冷落了。孟玉楼也赶紧助势,问有没有吴月娘的,月娘月娘更偏向于息事宁人,赶紧说几句话来圆场。
田晓菲在《秋水堂论金瓶梅》中分析说:“这几句话,写得各人神情、心事如见:金莲以嫉妒发端,玉楼似好奇、似挑拨……,月娘的嫉妒心被玉楼挑动起来,自然也急切地等待着金莲的回答,听说有,便松了一口气,乐得和稀泥、做好人,替道士解说。”在众人的争宠之战中,潘金莲其实已经完全输给了吴月娘和李瓶儿。吴月娘是正房老大,其地位自然是无法动摇,在很多原则性问题上,还是由她说了算。李瓶儿则由于为西门庆产下一子而得宠,把西门庆的注意力从潘金莲身上往自己身上拉,迅速超越了其他众位妻妾。如果李瓶儿有潘金莲一般的心机,再加上她本身有的财力,估计整个家里面没人可以斗得过她,其他妻妾都只有每晚扒着门缝,盼着西门庆来宠幸自己一次,心里有话甚至都不敢说出来。然而作者却为李瓶儿设置了一个完全相反的地位和结局,读完未免让人唏嘘。
到深夜,潘金莲依旧扒着门窗等着西门庆再次临幸,却等来了喝得半醉的陈敬济。陈敬济喝得酒醉,借着酒劲就想来同潘金莲调情,却被西门大姐骂了个狗血临头。纵观陈敬济与潘金莲的多次接触,都有各种意外来打断,这无疑增加了小说的可读性,让人觉得陈敬济这个人物的滑稽之处。
回末,写的是两个佛教姑子在吴月娘房里宣讲佛教的故事,前半回讲的是道教礼节的盛况。当时的统治者嘉靖皇帝朱厚熜好道,故而道教得以支持与传播,得到了很好的发展,有自己的道庙,道官可以结交俗世社会的权力人物,得到更多俗世社会的钱财。反之,佛教则受到打压,只得通过这种在信徒家中关起门来宣传教义、教会故事的方式来进行宣教。两者无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西方世界中,也有类似的历史,君士坦丁大帝信奉了基督教,公元4世纪后半期罗马帝国的国教变成了基督教,要知道,在此之前,基督教是被当做邪教进行打压迫害的。吴月娘听完佛教姑子讲的故事之后,越发信服佛法,作者也从此开始,慢慢地为吴月娘的结局做铺垫。
正是:听法闻经怕无常,红莲舌上放毫光。何人留下禅空话?留取尼僧化饭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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