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洪武年间,官员游尚志任山西吉州知州。到任不久,有个叫胡喜的生员前来拜见。
游知州唤他进来,寒喧了几句,说起公务,游知州抱怨道:“吉州地狭人少,不用纳税的士绅却有很多,单生员(秀才)就有二百多人,各种差事及迎送上司的常例哪里不需要钱?官中钱粮每每入不敷出,此地的官真是难为。”
胡喜谄媚地一笑:“大人初来乍到,不知其中缘由。比如这生员,朝廷优养生员,本是优养生员本人,如今一大家子都免了纳税纳粮,哪有这个道理!”接着又把如何到集市上收税敛财的主意说了一番。
游知州听了,频频点头,就委托他帮助自己办理公务。
胡喜暗自欢喜,连忙应承。原来,这人非常奸诈,包揽讼词,又爱嘲笑人。许多生员都很讨厌他,有几个还骂了他。胡喜因此对生员们恨之入骨。如今得了这个差事,正好打击报复。
游知州把胡喜视为心腹,开了票据,盖上大印,与一般下属说明,让他们画押。
此后,胡喜俨然副知州一般,狐假虎威起来,先把二百多名生员传到,扣押起来,传话给其家人,按田产及人口多少,交纳粮食和人头税后,才能放人。对骂过自己的几个生员,更是百般地羞辱和刁难。除此之外,勒索商贩,名目繁多,乘机中饱私囊。
自然,游知州也没少捞钱。腰包足了,自然对胡喜另眼相看。胡喜得意洋洋,愈发为非作歹,大肆搜刮百姓。
小民百姓,敢怒不敢言。
游知州初到吉州时,曾经扬言:“本官廉洁,禁受下属常例。”这本是场面话,有个吴巡检,却信以为真。
官场上的常例,按品级大小送钱。大都是送书,最好是自己写的书,把银子包在帕子里,夹在书中,一并送去。
游知州见下属拜见皆有常例,为独吴巡检一文不见,心中暗恨,在考核官吏时,给吴巡检定了个“本性贪残,其心奸佞”。
上司发文,令吉州府将吴巡检“交部议罪”。
吴巡检不知因何获罪,到了京城,花钱打通关节,才知道是游知州使坏。顿时怒从心起:好你个姓游的,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吴巡检就罗列了游知州种种违法贪酷之事,上交都察院,直封皇帝亲自拆阅。
朱元璋一看,就知道是官员之间上下不合,狗咬狗的勾当。遂派锦衣卫到吉州调查,果然这游尚志罪行累累。
朱元璋大怒,将游尚志处斩,并抄没家产。
《大明律》中,下属告发上司,如有一件不实,也要追究责任。因举报信中有几件不实的事,判定吴巡检削职为民。
法律上这样规定,就是不鼓励以下犯上。
不知为什么,那个为虎作伥的胡喜却没有被有司追究。
众生员及被胡喜迫害的百姓,听说游知州被斩,纷纷闯到胡喜家中,把他扯到大街上,群起而殴之,胡喜当场毙命。
按说歹人犯罪,自有官府公断,百姓私自加刑,是要追究责任的。也许这胡喜太遭恨了,这件事竟然不了了之。
《法律讲堂》之“明清御批案”记录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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