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了一个人,安风。他和我是一个办公室的,和我一个小组,我们同吃不同住,一起下班但不一起回家。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问他。“你叫什么”
“安风,平安的安,自由的风。”
那时,我就被他文艺的名字骗了,觉得安风像一个孤独而有自由灵魂的人,可惜在他平安的时候,他不自由,在他自由的时候。并不平安。
说起来,我这个工作真的是很无聊。大家都没有事情做,于是最大的事情就是每天聊聊新闻,周一老板把事情安排下去,如果你周二就完成,会挨骂,因为这就意味着周三到周五都没有事情做,但是你还要签到。
于是,办公室里有什么事情,都是优先分配老员工,等老员工把活都分完了,最后剩下的就是年轻人的。所以,诚然所见,年轻人都没什么事情做。
“年轻人,就要多休息,不要老熬夜。”孙大爷喝着茶,开心的看着报表。
本来这样的一个部门,不存在矛盾,最大的矛盾就是你怎么可以提前把活干完?这不和谐。
但是,安风作为一新人,还是和领导发生了矛盾,着实令我叹为观止。
领导喜欢吃煮鸡蛋,而且还喜欢把蛋白给安风,同时把他的蛋黄抢走。
“我也喜欢吃蛋黄啊,而且蛋黄有营养,可是领导居然和我说,蛋白有营养。他就是想吃我的蛋黄。”安风很不爽,他从小到大都是吃蛋黄的。
“我该怎么办?”
我告诉安风,要想解决这个事,有上中下三策。
1.解决你领导,努力工作,成为上司的上司,然后给他吃一年的蛋白。
2.解决你和他之间的矛盾,催眠自己,蛋白有营养,真的是这样。
3.解决你自己,辞职老子不干了。
但是安风那一种都没有选择,他选择了继续纠结,然后向我抱怨。以此为谈资,安风成功的把我鸡蛋里的蛋黄骗走了,他好像真的很在乎这个蛋黄。
“我一天都没吃蛋黄了。合合。”
后来我一度怀疑,这是不是安风为了吃我的蛋黄故意卖惨,毕竟他和他领导共进早餐的机会不多,倒是和我一起吃鸡蛋的机会不少。
感觉我才是那个傻逼。不过随便吧,不就是一个蛋黄吗?
后来,安风开始粘我,半夜给我发微信“合合,你晚上吃啥啊?”似乎人生最大的事情,就是吃饭。
我回复他“走吧,我去请你吃鱼,然后看灯看海。”
他很难相信,这个地方会有海,所以将信将疑的跟上我走了,安风生命里有种天然的对别人的信任感。
于是,我把他引到河边,那条干枯的小河。
“鱼呢?”他问。
“在河里。”
“好吧,海呢?”他继续问我,不做纠缠。
“河的尽头就是海。”我一本正经的回答。
“好吧,那灯在哪里。”
我指着远处的一栋栋小阁子透出来的灯光,星星点点是万家灯火,对他说“这就是灯,里面有一盏是我的。”
“那走吧,去看看你的灯”安风要求的很委婉,他要去我家。
其实,我应该感觉到很开心,因为我成功引诱了他,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骗得一个傻白甜。
但是很可惜,真的很可惜。
“嗯……将来有一盏是我的灯”我脸不红,心不跳,无比淡定,
“哈……你成功给我画了个大饼。”安风弯下腰,笑的肚子疼,几乎喘不上气。
然后,我们瞪着万家灯火,看着那条快要干掉的河,吹了一晚的风。
但是,我确实低估了安风的智商。在第二次我请安风去动物园,最后把他领到花鸟鱼虫市场的时候,安风生气了。
“你为什么骗我?”安风生气了,他生气的时候声音会更加尖锐。
“我哪里骗你了?”我面带微笑。
“算了”安风突然泄了气,他觉得这种争吵毫无意义,并且很没营养。
后来,我不再开这种玩笑。
“合合,有人认为我在谈恋爱。可我没有在谈恋爱啊。”安风很认真的问我,认真程度不亚于他无比认真的在思考人与宇宙的意义。
要想证明我们没有谈恋爱,有两个方法。
1.你不存在。
2.我不存在。
然而,这两种方法,都不对。
“好吧。可我们真的没有谈恋爱啊。”安风讲。
“我们晚上一起去看过海,这不算谈恋爱?”我问他。
“不算,这样的话那么船里渔夫也该算男朋友了。”安风一挥手,无比抗拒这回答。
“那我每天给你吃鸡蛋的蛋黄,这也不算?”蛋黄那么好吃,我还是都给你了。老板压榨你,而我爱护你。
“不算,因为我也给我老板蛋黄了,”安风还是摇摇头。
“好吧,那什么算谈恋爱。”
“嗯……就是……你今天给我吃蛋黄不算谈恋爱,明天给我吃蛋黄也不算谈恋爱,但如果你连续三百六十五天都给我,就算了。”
“哦,我懂了,你就是想骗我的蛋黄。”我一样很认真的回答他,一脸我绝对不是开玩笑的表情。
其实也不是,安风很诚恳的提出一个建议,建议我们举行一次性交,因为谈恋爱就需要性交,就像两只狒狒如果发情了,就得性交。
我拒绝了,并且决定赏他一个耳光。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此结束了,但安风第二天还是坐在我的面前,并且心安理得的抢走了我的蛋黄,把蛋白给我。
“你怎么还来找我。”我问他。
“嗯…可能我太孤独了吧。”安风回答的如此真实。
然后,我们吃完早饭就开始期待午饭,并且用了一下午时间来讨论晚饭吃什么。人生最大的事情,就是吃饭。
“合合,我要去新疆”在我喝水的时候,安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把嘴捂住,防止嘴里的水喷出来。
“你也和我去吧。”然后我把嘴巴里剩下的水喷出来了,喷了他一脸。
“咳咳,你没事吧?”我很惊讶。
“我想好了。”安风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正义。
“你父母同意了?”我问安风。
“嗯,我没有父母。”
“你老婆同意了?”我继续问他。
“我也没有老婆。”
“领导同意了?”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我把领导炒了。”
很好,你去吧。我看着安风,把我的蛋黄抢回来,恶狠狠的吃掉它。这个世界上,最怕的就是这种一无所有,了无牵挂的狠人,哪怕他看起来无害的像一盆温水,但还是能不经意间浇醒你,让你原形毕露。
安风走了,去了新疆,拿着一个相机当了背包客。
后来我给同事讲安风的故事,同事惊讶的看着我“什么安风?你们组不是就你一个人吗?”
“领导不是还经常抢他的鸡蛋?”
“毛线,领导经常抢你的鸡蛋好不好?你回忆一下,你这半年吃过蛋黄吗?”
哦,对。好像真的没有。
”前段时间看你老是一个跑出去,我以为你谈恋爱了?你到底谈没谈?”同事八卦的能力,真的让我叹为观止。
“我没有谈恋爱,因为他不存在。”这次我回答的无比诚实。
他过上了风一样的生活,而我还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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