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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余的先进思想

由余的先进思想

作者: 已锁定 | 来源:发表于2023-08-03 08:14 被阅读0次

孤陋寡闻,由余这个人之前没有了解过。

由余(生卒年不详),春秋时期晋国人,姬姓,名由余,字怀忠,是周武王之子唐叔虞的十五世孙,晋鄂侯的曾孙。另一说是周携王姬余臣的后人,因逃难而入戎地。这两种说法的差异有点大,但不管取哪种说话,由余都是周的宗室。

由余因晋国内乱(曲沃武公伐晋)而流亡到戎地。这和周人先祖因夏朝内乱而流亡到戎地的故事有几分相似。

戎王听说秦穆公贤能,便派由余到秦国考察。秦穆公知由余有才能,遂用计拜其为上卿。由余为穆公出谋划策,帮助秦国攻伐西戎,并国十二,开地千里,称霸西戎,使秦穆公得以位列春秋五霸之一。这时大概是秦穆公三十七年(前623年)。

可见由余早在春秋中期就开始深入了解游牧民族,并且例用研究成果辅助秦完成了国力的一次重要飞跃。这比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早了300余年。

由余的子孙以他的名字为姓氏,形成由姓和余姓,所以由余很可能是余氏的始祖。

对于由余的思想,通过《史记·秦本纪》中记载他和秦穆公的一段对话,我们可以初步了解一二。

穆公问由余 :“中国以诗、书、礼、乐、法度为政,然尚时乱。今戎夷无此,何以为治?”

——尽管秦国一直以来都被关东的几个自居中华的大国鄙视为蛮夷,但是秦穆公在处理与戎狄民族相关问题的时候,还是自然而然的站到了华夏正统的位置上,提出了这一灵魂拷问:中华有好的文化,尚且有时候天下大乱,听说戎狄啥也不懂,那他们是怎么治国的呢?

由余笑着回答说(原文就是笑着说):“此乃中国所以乱也。夫自上圣黄帝作为礼、乐、法度,身以先之,仅以小治。及其后世,日以骄淫。阻法度之威,以责督于天下,下罢极则以仁义怨望于上,上下交争怨而相篡弑,至于灭宗,皆以此类也。夫戎夷不然,上含淳德以遇其下,下怀忠信以事其上,一国之政犹一身之治,不知所以治,此真圣人之治也。”

——面对秦穆公的灵魂拷问,由余的回答更加站聋发聩,作为“亡人戎,能晋言”的晋人,深知中原文化之弊,而在比较落后民族的“文化”中找到了新的文化因素,一点也没有受到华夏正统思想的束缚(那个时代思想束缚也没有形成)。夸张一点说商鞅正是把握了这一点,才适应社会发展变化,实行了比较彻底的改革。我们来看看由余笑着说了点什么:

首先,秦穆公说的那些”诗、书、礼、乐、法度“,由余认为这些正这些正是中原各国发生祸乱的根源所在。追溯到上古圣人黄帝创造了礼乐法度,并亲自带头贯彻执行,也只是实现了小的太平。

到了后代,君主一天比一天骄奢淫逸。依仗着法律制度的威严来要求和监督民众,民众感到疲惫了就怨恨君上,要求实行仁义。上下互相怨恨,篡夺屠杀,甚至灭绝家族,都是由于礼乐法度这些东西。

而戎族却不是这样,在上位者怀着淳厚的仁德来对待下面的臣民,臣民满怀忠信来侍奉君上,整个国家的政事就像一个人支配自己的身体一样,无须了解什么治理的方法,这才真正是圣人治理国家啊。

听起来甚至有些像道家的思想,要知道老子出生于周灵王元年(前571年),由余的华夏戎狄思想的提出比老子出生还要早50多年,而且个人认为对于老子的思想可能产生过一定的影响1。

戎王使由余於秦。由余,其先晋人也,亡入戎,能晋言。闻缪公贤,故使由余观秦。秦缪公示以宫室、积聚。由余曰:“使鬼为之,则劳神矣。使人为之,亦苦民矣。”缪公怪之,问曰:“中国以诗书礼乐法度为政,然尚时乱,今戎夷无此,何以为治,不亦难乎?”由余笑曰:“此乃中国所以乱也。夫自上圣黄帝作为礼乐法度,身以先之,仅以小治。及其後世,日以骄淫。阻法度之威,以责督於下,下罢极则以仁义怨望於上,上下交争怨而相篡弑,至於灭宗,皆以此类也。夫戎夷不然。上含淳德以遇其下,下怀忠信以事其上,一国之政犹一身之治,不知所以治,此真圣人之治也。”於是缪公退而问内史廖曰:“孤闻邻国有圣人,敌国之忧也。今由余贤,寡人之害,将奈之何?”内史廖曰:“戎王处辟匿,未闻中国之声。君试遗其女乐,以夺其志;为由余请,以疏其间;留而莫遣,以失其期。戎王怪之,必疑由余。君臣有间,乃可虏也。且戎王好乐,必怠於政。”缪公曰:“善。”因与由余曲席而坐,传器而食,问其地形与其兵势尽虓,而後令内史廖以女乐二八遗戎王。戎王受而说之,终年不还。於是秦乃归由余。由余数谏不听,缪公又数使人间要由余,由余遂去降秦。缪公以客礼礼之,问伐戎之形。”

三十七年,秦用由余谋伐戎王,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天子使召公过贺缪公以金鼓。——《史记·秦本纪》

陈寅恪《金明馆丛稿二编》评价胡汉血统的关陇集团时曾言:“取塞外野蛮精悍之血,注入中原文化颓废之躯,旧染既除,新机重启,扩大恢张,遂能别创空前之世局。”

这已经是经历元与清,两朝北方游牧渔猎民族统治中华之后,陈寅恪回头对于北魏隋唐混血的积极评价。

而早在由余的时代,经过亲身经历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化类型,做出基本客观的事实描述,并且还能够帮助本族中的秦国完成进步,完成可以跻身春秋时代的重要思想家和政治家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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