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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80年代,老家黑龙江黑河市的老百姓住的大多是平房,城市生活用水只能每天到公共取水点凭票打水。取水点的水源来自黑龙江,由自来水厂处理后统一输送到这些公共取水点。至于饮用水,是打回来的水用铁水壶盛着放在炉火上烧开的,当打水的街坊邻居排长队时,连喝水这件事都要等三等,至于洗澡,只能去公共浴池或江里,那个年代,生活用水着实不方便。
我印象中关于生活用水的记忆,最早始于奶奶家老宅旁的那个公共水龙头。那时我家和奶奶家一街之隔,两家的用水靠父亲一人搞定。他是退伍军人,又是一家之主,打水这种力气活自然不在话下。为了避开打水的“早高峰”,父亲每天早上六点钟准时用挑水扁担挑着两只铁桶去水龙头那里挑水。他会先到水龙头旁边的一个小窗口,将一张一寸见方、2分钱面值的粉色水票给到管理员,管理员打开水阀后,父亲拧开水龙头接满两个铁桶。如此这般往返几次,直到我们两家的水缸都倒满,父亲才去上班。
而打水时难免会洒出,冬季里洒出的水很快结冰导致路面很滑。有一次我隔着窗子看到父亲滑倒,急忙冲出来帮他,他却咧着嘴笑着跟我说:“儿子,天冷快回家,爸换身衣服再打两桶就行了!”看到父亲在冰天雪地里打水的身影,我渴望有一天家里就有自来水。
后来有一次父母带我去农村走亲戚,看到他们站在户外一个圆筒旁用连在筒上的金属杆反复地上下压着,同时一股股清水源源不断地流到水桶中。我惊喜万分,急忙对父亲说咱们家也买这个东西吧!父母和亲戚被我这句天真的话逗乐了,父亲告诉我,这叫压水井,专门压取地下水用的工具,我们住城市用的是江水,压水井根本用不了。
父亲又问我为什么要买压水井?我告诉他这样就不用他天天辛苦挑水了。我的回答让在场的亲人赞不绝口,父亲更是大为感动:“儿子,咱家马上要搬到楼房了,到时家里就有的自来水啦!”父亲没有骗我,从农村回城里不久,1990年元旦就到了,我家从平房搬到了位于六层的单元房,从此进入了家用自来水的新时代。我开心极了,拧开自家水龙头就有哗哗的自来水用,父亲再也不用去公共水龙头挑水啦!而且用电水壶烧水,饮用水随时都有,从此结束了炉火烧水的日子。
可让人郁闷的是,故乡冬天奇冷,老式的自来水管很容易被冻裂,导致长时间停水。乐观的父母似乎有先知的本领,总会在停水之前蓄足水以保证家用。1994年,我家搬到了新楼。城市管道整体提升后的自来水系统解决了水管因冻裂导致的单次长时间停水问题。自此,家里的自来水才真正细水长流。
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我读初中阶段,桶装纯净水出现了。每个班级的教室都有一台饮水机,男女生做了分工:女生负责摘下空桶,男生负责放置满装水。“拿起、放下”形影相随的花季雨季,青春也和这水一般纯净。
母亲是个精打细算的贤妻良母,经常教育我要节约用水,不仅是水费因素,更多是对生活的敬畏和对来之不易的今天的珍惜。因此,我读书时每次值日都会提醒在学校“水房子”玩水的同学珍惜水;后来到深圳定居后,我依然保持惜水的生活习惯,洗漱水暂存在专用桶用来冲洗手间,淘米水、隔夜茶水用来浇花。将水的利用率最大化,是我对父母曾经辛劳的一种致敬。
如今,民用自来水系统已经非常发达。以深圳为例,水源方面,各大水库是保证民用水的主力军,海水淡化技术的辅助效果也很显著;供水方面同样有了质的飞跃:用水除菌去氯技术不断进步,我自己家和故乡的父母添置了直饮水管道,并安装了家庭电热水龙头。父母最欣慰的,是儿子从小到大体谅他们的这份初心依旧。如今我在龙华大浪家中用的冷电热水龙头,冷热即时切换,方便耐用。
说来很奇妙,我似乎与水有着不解之缘。生在黑龙江黑河,在泉州读书,来深后先后在水田、平湖上班,住在大浪。粤语中“水”即财富,我想,一定是因为父母对我从小的言传身教,才让我在这些年的拼搏中总有幸运之神青睐吧。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对我而言,父母的爱是活水,希望无限的明天更是活水,而源头正是那越过越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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