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道何用哉？

偶然的因缘下看到《夏济安日记》中记载的一段：

在我看来，这世界上的人，大多数是不可救药的，他们和野兽一样，只求享乐，并不要什么道理。偶尔有少数的人，有时或者要向高尚的生活爬，可是没有多大时候，又跌下来了。真正明白是非的人，几万万人中间没有几个，他们不需要人家传道，自己知道研究探索，一字不识，亦可成圣人。人所以有种种不同，全是业报造成，一字不识，亦可成圣人。如不从业报上根本解决，传道全是白说，毫无用处。……人根本是盲目的，受业报支配，不得自由，犹如疯子一般，明知是好的会拒绝，明知是坏的却贪恋不舍。传道何用哉？

夏先生大概也从事过修行活动【注】，所以日记里使用了我教的术语，并且提出了问题：“传道何用哉？”夏先生所言，亦对亦不对。人的确会受到业报的支配，许多问题必须要从业报上根本解决，但并不能就此得出结论：“传道全是白说，毫无用处。”

为什么这样说呢？

从因果上来说，因果是无常的。因为因果是无常的，所以人才有了从业报中获得解脱的可能。如果说人根本是盲目的，不得自由的，那就将因果业报看得太过机械。因果业报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动中之动的，或者说是辩证的。解脱并不是说就不必承担业报了，也不是说因果就消失了不再起作用了。善有善终，恶有恶报，善恶并不相抵。一念至善，就能种下善因，但并不是说已造的恶业就会随之消除。只是说承担完果报之后，会有解脱沉沦的可能，否则，难免永堕沉沦，不见光明。我教素以碎碎念启人善念，碎碎念者何也？传道解惑也！倘若因为我教碎碎念而启发一人善念，阻止一人恶念，那么此人就有自新的可能，更有可能种下解脱的善因，如此传道，善哉！善哉！

从大乘教义上来说，众生皆有佛性，实乃我教之母，我等皆从众生中来，人身亦是难得。即使人心反复，“偶尔有少数的人，有时或者要向高尚的生活爬，可是没有多大时候，又跌下来了”，我们也不应该绝望，只管尽力救拔，此乃大乘之勇气。菩萨苦海作舟，救拔众生，如何去救？依靠神通吗？神通不敌业力呀！菩萨救人，靠的也是佛法，以慈悲心肠，各种方便，引人入道，亲近佛法，启发众生的善根善性，消除人间的恶念恶行，即是“从业报上根本解决问题”，如此传道，善哉！善哉！

夏先生乃是文士，虽有佛缘，但毕竟不是我教中人。凡大乘行者，无论从因果上说，还是从大乘教义上说，“传道何用哉？”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也不应有疑惑。

如是我闻：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注】

关于夏济安的修行记录，日记中也有记载，似乎还是藏传秘法：

“……大致是作观音菩萨，自身琉璃所成，有一管从脐下四指处通至顶门，管上大下细，状如漏斗。观音菩萨坐在月轮上，月轮为八瓣莲华所托，莲华生于虚空处。顶门上复站阿弥陀佛，右另一观音，左大势至。我极力想像也想不像。主要的还是随大众念《弥陀开顶赞》，及唱“Hik”、“Caa”两声。念了几遍咒以后，再喝几声。Hik字声极尖，喝时正好像丹田直冲顶门，稍停再有气无力地叹一声Caa……，一共好像念了二十一次，师傅说顶已开了。我半信半疑，小喇嘛用草来一插，果然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