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性比较浪,上大学之后就很少回家。偶尔回家也不能呆两天就要匆匆回去。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害怕面对奶奶的目光。
因为没找到暑假工,放假后我就回了家。然后在火车上同学又告诉我找到了工作。匆匆买了车票,我就还只有大半天时间可以挥
霍。
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从奶奶门前的路上经过时也发现那间小屋早已没了亮光。奶奶肯定睡了吧。第二天上午奶奶来串门发现我回家的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说了一会话之后她就要回家,我赶上去说中午在这吃吧,奶奶细声说不了。
大家做好饭我就跟二姐说,跟咱奶打电话让她来吃饭,电话中她笑着说吃过了,就不去了。我说我下午的火车,你不来我就又要走了。果然奶奶来了。吃饭的时候说吃过了,就是不吃。腾出手想要喂两个重孙吃饭。可我还是能感觉到奶奶眼里又一闪而逝的光,那种光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够把我融化然后嵌在她眼睛中,我害怕那种目光,不敢抬头看。
记得小时候有一年发大水,奶奶家屋子地势较低,屋子里进的水没过了膝盖,于是奶奶就搬到我家。农村里的妇女晚上都没地方去,于是就扎堆在一起唠家常,聊奇闻异事。幸运又不幸的是,我家就是被扎堆的那个。
这天晚上又有四个老太太来我家扎堆,不知怎么聊到了灵魂和鬼那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事儿。科学都解释不了我更解释不了,况且当时我刚脱掉开裆裤。记得她们讲到百善(地名)的一个灵异事件我害怕的哇哇大叫,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妈妈的兴趣被勾了起来,把我狠揍了一顿。奶奶让我去她的被窝。我就哽咽着从一个被窝挪到另一个被窝。由于是雨季,晚上的风都有雨的味道。我冻的瑟瑟发抖,两个床间隔不过五六米,我却感觉距离好远。奶奶的被窝好暖,奶奶用手拍着我,就这样把我送进了梦乡。
端午节放了三天假,我想回家。妈妈觉得来回就要将近两天的时间,太麻烦,不想让我回去。我就偷偷买了票,晚上打电话和奶奶说端午节回家,并且嘱咐奶奶别告诉妈妈。做车到庄后面的公路我下了车,沿路一直走就到庄头拐弯的那个路口,我发现奶奶就在我家屋后的路口等着我。尽管她不知道我几点的火车,不知道我几点到。但妈妈说她很早就出门了。
中午吃过饭不久,大姐把买的西瓜开了膛。吃过后奶奶不久就回了家。由于晚上是站票,我也准备睡觉,一觉醒来3点钟。妈妈也从教堂回来,我说送我去车站吧。
到了奶奶门前的那条路,看看奶奶家的门是锁着的。妈妈继续往前骑着车,奶奶刚好出现在别人家门口,她只是看着我笑笑并不说话。我说奶奶我去上学了,然后妈妈骑车带我离开了。车子拐弯的瞬间我回头看,奶奶的身形又瘦又小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慢慢的 我也从那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到了现在不得不直面生离死别的时候了。要是以前我肯定任性的说我要我爱的人都长命百岁,可现在我却有点说不出口了。我懂的了很多不想懂的事儿,比如: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现在我只想在她们有限的生命里,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即使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我也能勇敢面对,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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