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打电话来说家里的甜玉米熟了,还用命令的口气要求我回家掰玉米。电话这头的我高兴万分,仿佛已经看到了园地里那一颗颗长势喜人的玉米苗正迎风飘展,斗志昂扬地挺着胸脯,将沉淀的果实送到我们面前。
得了我的回答老父亲高兴极了,说下午就去掰回家,还特意说今年他买的玉米种结出的棒子又大又甜又糯,那炫耀劲儿像个得了奖品的孩子开心极了。
早在几年前考虑父母亲老了扛不动锄头了,他把家里的几亩土地租给了别人耕种,但是那六分的自留田还有二分的菜园地,父亲说什么也不舍得给别人。春种土豆夏种茄子秋栽白菜,成了父亲最乐此不疲的事情。因为我喜欢啃玉米,那六分的自留田上每年他都要种上几垄。过了灌浆期玉米颗粒饱满的时候,原本干瘪的棒子腰粗体壮地迅速地增长变的滚圆,待到淡红的玉米须颜色变成了老褐色,这样的玉米就可以从秸秆上掰除扒开内皮煮着吃了。
自从玉米种下了种,父亲都在焦急地等待玉米成熟。每年的这个季节他会一趟一趟的往玉米地里跑,看看胡须变没变老?玉米的籽粒手掐能不能掐得动?为了怕太老影响口感太嫩咬在嘴里成一股子浆水,老父亲拖着两条老腿不厌其烦的往玉米地里跑。有一次我回家发现父亲不在,母亲抿着嘴笑着说父亲“视察”工作去了。见我不解她把嘴一咧大笑起来。原来父亲的所谓的视察就是去查看玉米的成熟与否。
得了父亲的催促,下了班我一刻不停地突突突地往家赶,为了心爱的玉米为了父亲的良苦用心,怎么也得表现出我爱的的诚意与积极性。走在路上,头顶的阳光依旧灼烧着人的皮肤火辣辣地疼,风纹丝不动与烈日叫上了劲儿,这样的天气田垄上极少有人走动,想必老父亲也会在家里坐等我回家一起去地里掰玉米吧!
回到家,宽敞的门楼里放着一个编织袋,敞开的袋口露出一个个全身包裹着绿衣的玉米棒子,长长的身子坚挺的腰板儿头对着头胸贴着胸,挨挨挤挤地正跃跃欲试的从里面跳出来似的。
进了屋内我责怪母亲,为什么不等我回家,不等这炎炎夏日的光散掉一些再去田里。母亲听后把手里的水杯轻轻放下,嫌弃的表情又积在脸上。
“这不正说他吗?都一把年纪了不知这秋后的天有多炎热,非得大中午的去钻玉米地,不是傻是什么?
“谁说不是呢!”我落井下石的补充了一句。鼓着腮帮生气的母亲听了气息这才稍稍缓息一些。再看正被数落的老父亲,自打回了家就心虚地钻到空调屋里不出来,反驳的话没有一句,任凭母亲在耳边不停地唠叨。
我进了里屋坐到父亲身旁,表情严肃地说:“您也是,大中午去扒玉米地,万一中暑了没个人发现可咋办?”老父亲见我训他不但不恼反而笑眯眯地回了我一句:“我有数,没事。我是怕你回家要跟我一起下田,你们都累一天了,我闲着又没事可干……”听着父亲地狡辩,我的眼眶突然湿漉漉地感到不舒服。
这时,母亲端着一小盆儿玉米棒子走过来说,“这是今上午煮熟的快吃吧!今年你爹买的玉米种子比去年的还好,这玉米又糯又甜赶紧尝尝。”
我连忙扒了一个棒子捏在手里,看着白嫩嫩赤身裸体的玉米,浑身像做了面膜一样又亮又白,咬一口嚼在嘴里果然如母亲所讲,甜甜糯糯且汁多肉嫩,比去市场上买回的好吃多了。
我是家里有名的玉米虫,要不是有一颗门牙松动咬起来有些费劲,能把玉米当饭吃。母亲看我吃的不顾形象腮帮子也胡满了玉米碎的汁液,一张老脸笑的花一样灿烂。
和母亲天马行空地聊了一会儿,从大西北聊回大西南,从村里的男女老小又去七舅八姑家转了一圈儿后,外头绷紧的天失了炎热开始松松散散了。收拾好东西出了内屋,父亲已经把一大袋玉米搬上了我的车。我急忙招呼他拿的太多吃不了,可父亲却两手摁在口袋上不撒手。
“你的朋友多,吃不了的分人家几棒子又不是值钱的东西。外头做工要懂得团结朋友,不能把手里的东西看的那么紧。”已经不记的这是父亲第几回提醒我了。做人不能自私的只想着眼前的那点利益;当别人敬你一尺的时候要回敬他人一丈。这些最浅俗易懂的道理,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
父亲虽没有念过几年书,懂得道理颇多,小时候他常常教导我们做人大度要有胸怀,不能因为眼前的小利益就失了做人的原则,小时候不懂这些,长大后经历的事儿多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后,才知父亲当年的话是那么的良苦用心。
往回走的路上,想着父亲的话,载着沉甸甸的玉米棒子内心满满的骄傲,有父母的家最具烟火气,父亲用爱心种出的玉米甜甜蜜蜜也最抚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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