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开始直到小学毕业，年夜饭都是在外婆家吃的。
每年过年前夕，几个舅舅、姨妈从广西各地出发，汇聚在那个五线小城的小院落。每年过年期间，就是外婆家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日子。
老人们会提前准备好绿色新鲜的食材，年轻人们花上一整天烹饪，作为小孩子的我和表哥表姐难得一聚，扮演白素贞、交换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家乡的餐桌，必不可少的是白切鸡、豆腐酿、年年有鱼，此外还有排骨、鱿鱼、猪肚等等等等。菜品琳琅满目，摆满了那个过年专用的、带转盘的木质大桌。
饭桌上第一件事，就是分鸡腿。
肥诺鲜亮的大鸡腿，一般是分给年龄最小的孩子。小孩太多分不到的怎么办，没关系，鸡翅、鸡翅根也足够解馋。
吃完饭就是看春晚，一大家子人分布在各个烤火堆，嗑红瓜子、烤白糍粑，嘴巴一整晚不停。然后就是初一宅家吃剩菜、初二出门走亲戚……再然后，家人们陆续离开老宅，回归日常的生活和工作。
年年如此。
后来，外公外婆先后生病，去世。老人不在了，大年三十聚集吃年夜饭的习惯就很有默契地取消了。也是会聚，只是不会是年夜饭的时候团圆了。
虽然外婆不在了，但外婆春节餐桌上的菜品一定会出现在我家餐桌上，它们通过母亲和我的记忆传承了下来；吃饭时，母亲总会如数家珍念叨她小时候过年的事情，以及我小时候我们一起在外婆家过年的事情，那段封存的时光就这样又鲜活了起来，常忆常新。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转眼间，我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没有外公外婆的日子了。
外婆，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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