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来袭的时候,我终于过上了清心寡欲的日子。
刷视频?这毛病不用治,头一痛立马把手机丢得远远的,因为越看越疼。
听到有人谈论好吃的也不馋了,头痛得想呕吐,听到啥也不香了。
“我给你调杯酒吧?”豹子爸昨晚看我痛苦异常,又帮不上忙,好心建议。“别,千万别,”一滴酒也不想喝。
家里也变得分外宁静。
头痛固然让家里失去了一个操持家务、照料孩子的主妇,可是同时也赶走了唠叨妻子和爱命令人的妈妈呀。
在豹子爸的率领下,孩子们自己清理饭桌,自己上学;豹子贴心询问,狮子为我按摩。
家里稍微乱一点儿没啥大不了,该干的事儿一样也没落下,没人在后面屁股着火似的催,家里一片祥和。
头痛的时候,才知道吼人不单需要底气,竟然还需要头的配合——吼叫的时候头简直像要裂开。这事儿损人不利己,以后不干了。
我睡啊睡啊。只有熟睡才能逃离头痛的魔爪。
而那魔鬼不肯善罢甘休,它加大力度蹂躏,让疼痛将人从睡眠中拽出。
于是一整夜,我断断续续睡着,一次又一次醒来。
有那么几次,意识清醒之后,隔了几秒,痛楚才再度掩杀而至。那珍贵的几秒钟,就像惨黑的地狱里透进明亮的天光,幸福得一如身在天堂。
没有比照,就体会不到那种极致的幸福。
头痛让我真切地体会到生命状态的多样性。
不过就是个头痛而已,却也一样百态千姿,能痛出层次、境界来。
有时,痛得天衣无缝,整个头硬成了铜墙铁壁,一呼百应地痛;有时却又跳跃着、游走着痛,让人感觉脑袋千疮百孔,处处透风。
有时是牵一发而痛及其余,一波波荡漾开去;有时是全面铺开的钝痛,向中心汇聚成一点锐痛。
漫漫长夜里,若能假设这具肉身非我所有,跳脱出来,静心观摩脑袋里的种种变化,详加推演——没准儿已窥得了兵法奥妙,诞生了又一个伟大的军事家。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的头里面地覆天翻,你却只能在我眼前束手无策地猜:“现在是几分痛?该怎么办?”
头痛真是一场微缩版的百年孤独啊。
这样的孤独有助于保持清醒,明白: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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